他下意識地將身邊那座墳頭的木質墓碑上的積雪抹掉,想看一看種師道的兵,長什麽樣子。
但見得墓碑上刻著:“奉日營指揮苟寒生。”
他並不知道這個苟寒生,就是種師道一直念念不忘的老牙,那個在幽州城頭喝了他的酒的老西。
他隻是覺得這名字一點都不像一個大老粗,更不像一個老西軍,反而像一個讀書世家的孩子。
“讀書人...哼...”蘇牧想起汴京城裏那些所謂讀書人,再看看這苟寒生,突然覺得有些諷刺。
他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而後輕輕拍了拍酒壇子,朝那墓碑說道。
“咱走了,老哥哥們好生歇著,待得凱旋,再來陪你們大醉一場!”
蘇牧說完,就要邁開腳步,可他轉頭一看,那酒壇子就這麽打開著,他仿佛聽到苟寒生們的嘲笑聲。
他轉頭看了看城外的軍營,突然又轉了回來,低低罵了一聲:“入他娘的!”
而後抄起酒壇子,咕嚕嚕一頓猛灌!
他一直想著保持理智,一直想著清醒地審視局勢,即便身處危機,仍舊想著如何改變現狀。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麽任性了。
他的酒量不算太差,釀酒的度數也不高,但他咕嚕嚕一頓快酒,也是有些渾身發熱。
當最後一滴酒入喉之後,他便將酒壇子砸向了墓地前方的一塊石碑上。
那石碑該是幽州地方為這些戰死英靈而立的。
酒壇子四分五裂,蘇牧卻借著酒勁,高舉右手,大喊一聲道:“刀來!”
自從得了宗主之刃後,無論蘇牧如何軟磨硬泡,不聞和不問都冰冷得如鐵如石,從不與蘇牧說話,更不會將宗主之刃交給蘇牧賞玩。
而現在,蘇牧一聲大喝,肩頭早已落滿白雪的不聞不問卻出現在了蘇牧的身邊。
那木盒喀喀喀被拉開,那柄宗主之刃便飛向了蘇牧!
蘇牧大袖一揮,將巨刃撈在手中,內力催吐,刀尖便在石碑背麵刻畫起來,鐵畫銀鉤伴隨著火星四濺,蘇牧的動作如行雲流水,堪稱一氣嗬成!
蘇牧的身影便如風雪之中的白***,一陣亂舞之後又戛然而止,給人一種意猶未盡的憋屈,但他卻像借了鄰家的工具,用完了趕緊歸還,怕弄壞或者磨損了別人東西一樣。
宗主之刃很快就倒飛回來,當不聞不問將刀收回木盒之時,蘇牧已經走出了墓園。
兩位天聾地啞一般的高僧就這麽看著蘇牧的背影,而後扛著刀匣,來到了石碑處。
但見石碑的背麵,刻著一首詩,字跡有些潦草,結構鬆散,筆鋒卻入石三分!
“早歲哪知世事艱,中原北望氣如山。
老刀夜雪幽州路,鐵馬寒風大散關。
塞上長城空自許,鏡中衰鬢已先斑。
壯心未與年俱老,死去猶欲殺閻官!”
不聞和不問相視一眼,沒有太多的表情,但他們跟隨蘇牧的腳步卻更加的堅實。
宗主之刃除了殺人,從不幹別的,刀刃上沾染了曆朝曆代無數名士的鮮血,無論是位極人臣的王公貴族,還是縱橫天下的江湖高手,唯獨沒有做過刻碑這種事情。
不聞不問是清楚這一點的,可當蘇牧豪飲之後,喊出刀來二字,數十年古井不波的他們,竟然被蘇牧的氣場所震懾,內心雖然仍舊遲疑,手腳卻把持不住,終究還是將宗主之刃交給了蘇牧。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