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如今是三十餘歲,接近四十。保養雖好,麵上還是能看出幾絲疲憊。眼角也有了淡淡紋路,遠看時尚不分明,近看,卻能清晰得見。
謝硯雪隻掠過一眼,很快轉過視線。
他不知道的是,這些疲憊、老態,也就是這半年出現的。哪怕是當下,想到自己那個“不省心”的兒子,貴妃心口都要再痛幾分。
她心中有憂思,想過一通,謝硯雪搭在貴妃腕上的手指也放了下來。
太醫院的人低聲商量了會兒,貴妃厭煩道:“怎麽,就沒個準話嗎?”
回話的還是慣常為貴妃診脈、為她所
信的太醫。一言蔽之,貴妃的狀況,是比謝硯雪“獻藥”之前好了許多。但是,她又與時夫人有一處最大的不同。
時淮回來了。光憑這點,時夫人的病就自發地好了一半兒。可落在貴妃身上,她的心腹大患過得頗好,她理想中的太後生活幾乎成為泡影,這讓貴妃怎能安心?
她就算現在好了,過段時間,也能再被氣病。
不過這話不能直說。太醫是慣不願擔責任的,他們有自己的一套潛規則。真正落在貴妃耳中的話,委婉很多。總歸藥是有了,等方子也出來,總能撐個一年半載。
聽著回話,貴妃忽而抬了抬眼皮,看著謝硯雪。
謝硯雪麵上有諸多偽裝,可貴妃也是精於妝容之道之人。她隱隱察覺出一點不對:這小太醫的骨相,與那人實在……心思轉了轉,貴妃沒把這話說出口。她挑了挑唇,說:“你就是七殿下的師弟?”
謝硯雪拱手回道:“稟娘娘,正是。”
貴妃笑道:“我素來聽說,七殿下從前在江湖上,也有些名聲。”
謝硯雪麵色不變,回答:“是了。師兄素有霜雪劍之名。”
貴妃細細長長、鑲滿珠寶的甲套在身側小案上輕輕敲了敲,麵上笑意不改。
這兩人講話,時淮提心。等到好不容易從貴妃宮中出來,他憂心忡忡,“師兄,咱們不會被她看出破綻吧?”
謝硯雪說:“興許已經被看出來了。”
時淮:“嘶——”
謝硯雪:“不過,一般人也想不出真相。”
時淮一頓,不說話了。
這倒也是。換做旁人,怎麽可能知道師兄被人頂替麵容?更別提改換身體之事。
他的心情稍微靜下。但說到底,師兄一日不歸位,時淮就一日不安心。
他的視線往旁邊轉去,落在宮中“啾啾”名叫的鳥雀身上,想要從中尋得一點線索。沈前輩慣用的傳話白雀,會不會也在這裏?
他的目光與一隻普通麻雀對上,又很快轉開。
麻雀烏溜溜的眼睛中,鏡頭記下這一幕。
這日以後,每隔兩天,謝硯雪都要去一趟貴妃宮中。
他麵上很從容,頂著貴妃愈來愈古怪的目光,也能安心給貴妃搭脈。
這樣等了一旬,終於尋到時機。
皇後千秋正在五月,其時宮中擺宴,算是一年到頭都少有的熱鬧時候。
諸皇子皆要入宮,為皇後賀壽。
而在千秋宴當天,謝硯雪與時淮正在太醫院輪值。
他們並不指望千秋宴上出事,引皇室傳喚自己。已經走到這一步,聖人、皇後……所有人,都聚在一起。這是謝硯雪與時淮能想到的,最合適揭穿冒充者的場合。至於他們擅闖千秋宴,是否要被治罪——這是廢話,到時候,頂著“皇後嫡子”名號的人,就成了謝硯雪本尊,還治什麽罪?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