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認冷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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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火水旱蝗(1/5)

作者:破小慢字數:27782更新時間:2022-06-26 22:39:17

    翌日清早,二人先後醒轉,卻貪戀著被中溫暖,都不肯起。隆冬最是賴床季。

    癱到正午,葉玄才終於下床,配著冷茶吃了幾口昨晚剩下的宵夜。見殘影翻了個身又欲睡倒,走上近前捏住她沒什麽肉的臉皮,伴著一陣嬌嗔叫罵,將她揪了起來。殘影終是沒敢打人,她很想知道,若是朝著他肚子狠狠踹上一腳,會有什麽後果。

    城西寬闊的街道上,深黑、淡藍兩個身影,在冬日的暖陽下緩緩踱步。除非有什麽特殊場合,必須遮住插在腰帶左側的雙刃“晏鵲”,殘影從不穿鬥篷。即使如此方便的東西,在她看來也是負累。此刻卻假裝受寒不住,縮在葉玄袍中,雙手緊緊環著他右臂,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即便是在這樣一個被文人斥為“禮崩樂壞”的時代,此等於光天化日之下旁若無人的親昵,也算得寡廉鮮恥了。更何況葉玄此人,除氣度不夠出塵外,模樣生得勉強算是俊秀。

    他繼承了母親的修長身形,和父親的棕黑色眼瞳,麵龐輪廓分明卻絲毫不顯鋒利。濃密的黑發堪堪齊頸,額前草草收攏至“不虞遮避視線”的程度。

    帝國以降,尊貴者多蓄長發;貧賤者或蓄發,或幹脆剪至極短以便勞作。似葉玄這等不倫不類的模樣,隻近年來在富家紈絝間風行,真正的豪族子弟卻絕不會如此。這般“高而可攀又似目中無人”的形貌、作派,從來最是惹人厭憎。

    “別碰我,低調些。陳豐不日便死,此時給人在‘泰然城’認出我們,多惹嫌隙。”葉玄說著,輕輕將殘影雙手從自己臂上抹開。

    “我堂堂‘莫問’之首,親自去刺一個泰然城的商人?再加你一個枯榮城主,咱二人都在此地,更不可能是針對陳豐。鬼鬼祟祟的反倒惹人生疑。”殘影說罷,又將葉玄的手臂環了起來。

    葉玄抬起左手,狠狠在她額上彈了一下:“巧舌如簧!我叫你低調些,怎麽就鬼鬼祟祟了?青兒就是明知你胡攪蠻纏,又一時抓不出你話中漏洞,才氣得打你。”訓了兩句,卻沒再將右臂抽出。

    說話間,二人行至“驛館”近前。

    “你嫌煩就別進去了。”殘影對葉玄說罷,走到一處小院門口。小院於繁華的街道中顯得有些破敗,院門閉著,門口也無人值守,殘影直接用暗勁震斷了門栓,輕聲推門而入。

    災害紀元,諸城各自為政,互建“驛館”以為“不戰聲明”,也用於“城主府”間互通有無。實際上,各城商旅本就互通,彼此關係緊密的城主,也都互換過“信鴉”,“驛館”基本是個閑地,更多起到“明諜”的作用。所在城邑發生什麽大事、奇事,“驛官”可及時將消息傳回自家。

    於“枯榮城”而言,“泰然城”是個不大不小、無親無怨的左近勢力,“驛館”循常規派駐三人。

    “驛官”見院中有人不請而入,警惕地自屋中走出,很快便認出來人是誰,麵帶驚疑上前行禮問安:“影大人?”

    “字條給‘宮主’,你與信鴉各送,立刻辦。”殘影說著遞給驛官幾張字條,內容一樣,均是相隔老遠寫了兩個“安”字。意為“二人安好”。

    “是!”驛官肅然領命,全沒在意“殘影其實無權指揮他”的事實。

    “莫問傭兵團”與“忘月樓、千金閣、演武壇、鬥獸場”以及“兩個書院”一樣,均為“夜宮”私產,並非“城主府”直屬。至於“夜宮”與“城主府”究竟誰是誰的東家,沒人搞得清,也沒人在意。

    眾人隻知,名義上木青兒是“夜宮之主”,葉玄是“枯榮城主”,然而日常在“城主府”執事的,卻是木青兒。葉玄本人分明在自家開的賭場、青樓中荒唐,蓋著“城主金印”的文書,依舊照常自“城主府”發往城內各處。因此木青兒就是“木葉家族”的最高權力。驛官隻需曉得殘影是木青兒的人,這便夠了。

    至於“木青兒”為何將“葉玄”喚做“少主”,各家猜想,均覺應是先輩蒙蔭,木家早年或是葉家家臣,木青兒心念舊恩,才將葉玄扶上城主之位。對於貪上這等便宜事的家夥,坊間從不吝惜口舌間的惡意,贈了他一個“裙下之主”的諢名。

    殘影簡單交待後,便轉身出了驛館。“泰然城”地處西北,沒什麽異於“枯榮城”的景致與吃食,隻城郊處有一棵“古柏”,據傳已活了八千年之久。殘、葉二人均是“讀史不讀詩”的乏味之人,對於什麽“千萬年的古木,億萬年的蒼山”,總是興味索然。更何況那“古柏”所在之地,如今已被圈成了私產,葉玄更懶得去與人交道。

    隨意在街旁吃了兩隻“油錘”,葉玄便如往日在“枯榮城”一般,尋了間賭場玩起“骨牌”。殘影日間多忙於傭兵團之事,傍晚或深夜與木青兒、鬼蛾、孤雁等人打“雀牌”居多,“骨牌”玩得不好,倒也頗有興致。

    自“涼帝國”的鐵騎踏遍“天河南北”後,八千年的“大一統”使得整個天下語言、文字漸趨單一,賭博之法也在漫長的交融、滌蕩之後,餘下最受世人喜愛的三種。便是骰子、骨牌和雀牌。

    豪邁放浪之人喜好“骰子”,自忖聰慧之人偏愛“骨牌”。

    “骰子”太過簡單,“骨牌”爭鬥、欺詐之意過濃,因此親朋間小賭怡情,多以“雀牌”為主。許多賭坊也有專為“雀牌”而備的雅間,但大體而言,賭坊之中總以“骰子”和“骨牌”為主。

    葉玄幾乎不玩“骰子”,偶爾湊手與家人打打“雀牌”,大部分閑暇都耗在這“骨牌”之上。

    “骨牌”通常為“獸骨”或“竹片”所製,也有極豪奢的雅間以金銀製牌。骨牌一副共四十張,每張牌麵畫有一到十個圓點,上下兩角依圓點數量刻著數字。代表每個數字的牌各有四張,分“梅、蘭、竹、菊”四種花色。

    骨牌不由賭坊坐莊,純是賭客間的爭鬥,賭坊隻在局中抽成。骨牌的玩家圍坐一桌,“籌官”居中派牌,二至六人均可開局。

    開局後,“籌官”會派給每位賭客兩張“暗牌”,而後桌上三張“明牌”依次翻開,最終各人手中“暗牌”與桌麵“明牌”合組,牌力最強者勝。六人局中,慣常的牌力便是“對子”或“兩對”,“三條、順子、同花、四條”等均為上品牌,若兩副上品牌相撞,較小的一方,通常會輸光手中所有籌碼。

    骨牌的妙處在於:桌麵三張公牌,是依次掀開的。每掀開一張,賭客便需重新估算自己的牌力,這其中涉及一些“數術”。

    更妙處在於:每一張公牌掀起前後,各賭客依次序投注。翻出的公牌對己不利時,膽大或技高的賭客會將全部籌碼押上,以求嚇退眾人。若餘人皆不敢跟,則這位“一手爛牌”的賭客也算贏了。這是“心術”。

    骨牌,便是“命數、數術、心術”三者的結合。葉玄極為享受這種“天命之下,猶有可為”的樂趣。

    賭坊之中,負責搖骰子、派骨牌、分籌碼、判輸贏的侍者,稱為“籌官”。殘影作為“莫問傭兵團”的團長,將旁人的生死、命數如“骨牌和籌碼”一般在“雇主與傭兵”間派收,“血籌官”之名,正是因此而得。

    派骨牌的“籌官”見桌上隻殘影一名女子,牌技、手氣又均不佳,對她極是友善。卻不知這坐在自己對麵,流水般給人送著銀幣的姑娘,正是天底下最恐怖的籌官。

    “我瞧這小姐姐挺機靈,給你挖到‘千金閣’去?”殘影側頭與葉玄耳語,立即遭到左手邊一位賭客斥責。的確是殘影不守規矩,葉玄手中有牌,不該與他悄悄說話。葉玄當即棄牌認輸,以示公平。那賭客不依不饒,非要籌官罰殘影一個“底注”。殘影犯了小孩兒脾氣,拿起一枚銀幣摔在那人身上,竟起身走了。葉玄連忙收起二人籌碼,追了出去。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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