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到晚就知道吃，”母親放下筷子，又想起哥哥來：“芷劍呢，怎麽還沒回來，又約了什麽人去鬼混？”
父親隻得說：“好了，知道你今天牌風不順，也不必把一家子全都拉出來數落一頓。”
我默默扒飯。
弟弟也還沒有回來，但母親提也不提，小小林芷明才是家裏的太上皇。
吃完飯，回到房中---每天這個時候，男友房健一會打電話來---生活是無驚無喜的。
“芷君？”健一問。
我覺得滑稽，天天通電話，仍有這一問，像有一天電話這頭注定換人似的。但仍回答：“是我。”
他應一聲，然後照例問我：“一起吃飯？”
我看看表，已經超過八點：“我已吃過。”
“那麽看電影吧，聽說有新片。”
我略一猶疑，問：“或者帶我去海邊散步？”
他哧一聲笑出來：“才十六歲嗎？”
我心內微微歎息，十六歲以上的女性也同樣有權利去海邊散步---但這話說給他是說不通的，健一有他自己的一套，他的世界極其簡單，方是方，圓是圓，多一寸餘地也沒有。
他仍問：“看電影？”
“不，今天累了，改天吧。”
“好，那明天我再給電話你。”
母親的頭從門縫間探進來：“是健一？”
我連忙掛斷電話：“媽，怎麽又偷聽？”
母親生氣：“什麽叫偷聽，家裏總共隻有巴掌大，說句話，聲音可以傳到鄰居家去，你又不說他們偷聽？”
我隻能不說話。
“你們最近很少約會，是否有什麽不妥？”
我站起來將門拉開：“我已二十一歲，成年了，媽媽。”
“聽說成年人應當供養父母，並且自立門戶。”母親白我一眼。
我啞口無言，可不是，說什麽翅膀硬了，不過仍是賴在父母家白吃白喝的人。
母親見我辭窮，又不忍心，說到底，嘴似把刀子，心仍是慈母：“要洗澡就快去吧，趁你弟弟還沒回來。”
我取出沐露毛巾，蹭去浴室。
我們一家住在一棟舊樓內，沒有電梯，住頂樓，七層，隻得兩間房，一間父母住，一間大哥和小弟住，我住在飯廳改搭的一間小屋內，全家人吃飯就被逼到客廳裏，一齊擠在電視機前的長沙發上開餐。
整套房子，隻有一間浴室，夏天的時候，一家人為爭著先去沐浴，幹脆一吃完晚飯就拎毛巾排隊。
所以我不怨母親，這樣窒息的環境中長年累月的生活，心胸再寬廣的人也會毛躁起來，何況她不過是個普通的家庭婦女。
那句話怎麽說的？居移氣，養移體---我所認識的人中，隻有先生配得上這幾個字，他整個人是放鬆的，沒有棱角，似可包融萬物。
我不該再去想他，他已在外裏之外，而我已經訂婚了。
母親到底不放心，待我衝完澡出來，遞給我一隻碗：“剛煮的番薯糖水，喝一點，去火。”
我點點頭：“謝謝媽。”
她解下脖子上套著的圍裙，擦擦手：“都是為了你好，沒一點壞心的。”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