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吃餛飩的時候，司機就在對麵等，簡艾怪尷尬的。艾家燕問她住哪裏，簡艾說還是老地方。
“那飯店是五星級呀，你怎麽好意思天長日久地住下去。”
“媽媽，我沒有別的去處，那點工資根本不夠租個體麵的房子。我也是沒轍，若我找到別的出路，馬上就搬。你認得地方，隨時可以來看我。”
艾家燕皺眉，然後長籲短歎：“是媽媽沒出息，不能幫你的忙，也沒房子給你住。”
“媽！我成年了，你別這麽想，我不會做啃老族。”
過一會兒，艾家燕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我們的花店那一溜房子聽說要拆遷，盛強把我的名字也加在房產證上了。”
這話大有深意，簡艾緩衝了好久，才回味過來，想嘲諷一句，又覺得太刻薄，隻好說：“那他還算地道，你伺候他這麽些年，跟免費保姆似的，有好處當然不能忘記你。”
艾家燕就事論事：“說是人口多可以分大一點的房子，我給你弄了個新身份證，把你的名字也添上去了，如果拆遷分了房子，你可以分錢，也可以要一個房間。”
簡艾怒不可遏，猛拍桌子，筷子掉在地下，把艾家燕嚇一跳：“除非我死，不，我就是餓死，都不會再踏進他盛強的房子一步。”
她拎起包就走，橫穿馬路。艾家燕追出來，大喊：“小艾！小心有車！”
簡艾已滿臉是淚，跑到街對麵，鑽進車，對司機說：“快開！”
車子轉個彎，就從艾家燕眼前駛過。開出老遠，簡艾冷靜下來，又懊悔對母親大呼小叫，實在不孝，打開手機，看見艾家燕已發了好幾條短信過來，不外乎是低聲下氣的解釋。
其實說穿了，不過是因為太窮，有一點點好處都不敢放棄，哪怕是汙泥裏的糖果，也隻得撿起來吃。
簡艾一路哭回去，為卑微的母親，也為無能為力的自己。
最後，她對艾家燕說：“媽媽，你等我，總有一天我會把你接出來，我不要盛強的施舍，我們都不要！”
簡艾無疑是寂寞的，丹尼爾走了，母親見麵也無話可說。簡艾找林佳璐，放暑假的她已跟著輔導員和同學到西部去“支教”了。她告訴簡艾，她已確定可以保研，趁暑假沒壓力，在輔導員跟前掙表現。到偏遠山區支教可以在評優評獎的時候加分，據說還可以在報選調生的時候優先考慮，順便看看西部好山好水，認識其他專業的學生，總之有百益而無一害。
“等我回來找你玩！”林佳璐說。
簡艾苦笑，她已搞不懂林佳璐的世界，啥是評優評獎？啥叫選調生？
她隻好跟林佳璐說些不鹹不淡的：“哦，那你好好玩，注意防火防盜防師兄。”
周末，簡艾隻能一個人逛街殺時間，大夏天的走在街上暴曬，並不舒服，她就沿路找有沒有好玩的店，進去逛一逛。
走到一個路口，看見一棟玻璃房子，造型如水晶原石一般，錯落有致，在陽光下，反射出虹光。而櫥窗內展示著清清爽爽的衣服和家居用品。店名三個字——千度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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