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中途迷迷糊糊地醒來過一次。
我發現自己坐在一輛車的後座,副駕座沒有人,方向盤上搭著一隻骨節分明的手。鼻尖縈繞著熟悉的氣息,我動了動,發現自己腦門正頂著邊堯的下巴——他也睡著了。車窗外掠過一盞又一盞暖黃色的路燈,樹影爬上我倆的皮膚暈染開來。我腦中閃過幾個片段——全是在靈域裏和相無征戰鬥的場景,雷雷鼓聲依稀回蕩在腦海裏,前胸後背隱隱作痛。我心中雖然對自己此刻的處境充滿疑問,但卻又莫名感到十分安心,竟然就這樣閉上眼睡過去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了公寓裏自己房間的床上。
望向沒拉窗簾的戶外——天色很暗,是個沒有月亮的夜晚。城市裏的夜空似乎永遠也不會完全地黑下去,總有一些高樓亮著燈,總有一些街道不入眠。漆黑天幕群星閃耀的景象在這裏並不存在,擁擠不堪的雲層總不知疲倦地釋放著白日裏吸收進去的光線,讓城市的黑夜白天變得曖昧不清。
我順著臥室門下透進來的光線仔細去聽,客廳裏似乎有人說話的聲音。我站起身來動了動,想象中頭重腳輕渾身酸痛的後遺症並未出現,一個模糊的記憶浮現在我的腦海——似乎有人趁我昏睡的時間為我治療過。
赤紅的、溫暖的光線烘烤著我的太陽穴,把靈鼓造成的頭疼驅逐了。
不止如此,那火光隨即炙烤著我的手臂、前胸、肋骨和小腿——表麵的皮膚燒焦剝落,露出裏頭嶄新的血肉,連靈魂都煥然一新。
我光腳站在臥室地上,忽然想起了一件令我毛骨悚然的往事。
在我第一次意外進入靈域之時,尚無經驗的我和邊堯組成搭檔對戰觸手怪高帆,結局以失敗告終,而我也在靈域裏受傷且失去了意識。事後邊堯將我送回家,我依稀記得有人為我被魔氣侵蝕的肩膀治療過,邊堯雖然對此矢口否認,但我一直以為那是口嫌體正直的他在害羞而已。
現在想來,當初治療我肩膀的,不就是一團赤紅色的暖光嗎!
我急急忙忙地衝出臥室,嘴上喊著:“你記不記得上次我們在療養院撞見學長時,他說漏嘴問我肩膀是不是好透了,可我根本沒跟他提過我肩膀受傷……”
我的嚷嚷聲戛然而止,因為我發現我家沙發和會客椅上相對坐著的,正是邊堯和翟齊。
“師……師兄,你還在呐……”我訕訕地笑道,翟齊看了我一眼,什麽也沒說,但我立刻便也老實地坐到沙發上邊堯旁邊,“您送我們回來的?辛苦師兄了這麽大半夜的……”
翟齊坐在餐椅上翹著二郎腿,手裏優雅地端著一杯熱茶,睫毛被水蒸氣熏得濕漉漉的。我心中惴惴地看了邊堯一眼,發現他也梗著脖子有些不知所措。
“師兄,您……”
“別您啊您的,好好說話。”翟齊開口了。
“好勒,”我露出狗腿的笑容,“你怎麽找到我們的?”
“我今天加班,離開療養院的時候正巧看見小菲和他哥從出租上下來,我看他穿得奇怪就多問了一句。”翟齊手指頭在耳朵邊繞了一圈,示意小菲的粉色假發,說:“結果那孩子一看見我就嗷嗷哭了,說你們遇上了壞人。”
“哦……”我點了點頭,卻發現身旁的邊堯居然也一臉恍然——這家夥剛才坐在這和人家什麽都沒說嗎?!
“於是你就出來找我們了?療養院離我們吃飯的地方還好一段距離呢。”我問,“師兄,你……是怎麽過來的?”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