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隊伍堵塞得實在厲害,張永忍不住對身邊的楊一清道:“楊總製,這麽一船船渡下去,什麽時候才是個頭。要不,再賞下辛苦銀子下去,激勵下士氣?”
現在已經是正德四年的六月下旬,距離安化王叛亂已經一個月了。說來也怪,這一個月間,安化王居然都龜縮在銀川盆地,沒有朝前走一步。
所謂兵貴神速,尤其是這種反叛,應該以最快的速度直搗大明朝的政治中心北京。否則,拖延下去,各地平叛大軍一到。寧夏以一隅敵全國,取死之道。
聽到張永問,楊一清嗬嗬一笑,道:“不急,不急。張公公,軍中講究的是賞罰分明,不能濫賞也不能濫罰,沒有了個章程,卻是不好。不過是渡河而已,就要發銀子犒賞將士,那麽,與敵接觸、沙場對決時又該發多少銀子?軍中的士卒都是莽夫,可不懂得什麽為國為民的道理。一旦發現這樣也有銀子可拿,將來免不了要生出事來,到時候,張公公就算有金山銀海,也不夠他們討要的。”
張永一陣語塞。
楊一清摸了摸下頜的那一叢山羊胡子,黑瘦的臉皺成一團,就好像老橘子皮:“至於寧夏那邊,張公公倒是不用擔心。這都一個月了,賊王還沒有南出寧夏,估計是遇到了大麻煩。要麽是軍心不穩,要麽是糧秣不足。咱們路上就算走得慢些,也沒有什麽可擔心的。”
聽他這麽說,張永鬆了一口氣:“如此就好,如此就好,楊總製果然知兵,咱家倒是過慮了。”
不覺中,張永對這個貌不驚人的三邊總製更加佩服起來。
他心中也是微歎,如此人物,若是能夠助我,扳倒一個劉瑾應該不在話下,可惜了,文官和我們內侍總歸是走不到一路的。
其實,張永倒是誤會楊一清了。
楊一清這次起複乃是李東陽的意思,在來山西的路上,他也接到了李首輔的密信,讓他去寧夏之後好好作一篇文章,為國家扶正去邪,還我大明朝朗朗乾坤。
楊一清如何不明白李東陽的意思,實際上他也有意和張永合作一把。
正當他打算和張永接觸的時候,這個張太監卻急吼吼地貼上來,這就不能不讓楊一清心生警惕:張永可是八虎之一,鬼知道他和劉瑾是不是一路的,難道是來試我楊一清的?
楊一清這次能夠官複舊職已屬不易,做事自然慎之又慎,當下也不搭理張永,隻在一旁暗暗觀察。
一切,隨機應變吧!
隊伍還亂糟糟地堆在渡口處,二十來條羊皮筏子在河中亂跑亂撞,突然間,有兩條筏子碰在一起,頓時翻了個。
筏子上麵的士兵下餃子一樣落進滾滾黃河裏。
頃刻之間,滿河都是驚叫聲,呼救聲。
這個時候,如果有一支敵軍順河而下,這支討逆大軍隻怕立即就要敗了。
張永脾氣本就不好,忍不住一跺腳:“搞什麽,搞什麽!”
楊一清也是無奈,作為三邊總製,陝西的山川地貌早就裝在他胸裏。
山西去陝西必須要渡過這條黃河,沿途有十幾個渡口。
一般來說,為了保險,大家都選擇河津的龍門渡。不過,去那裏還得要繞上兩百裏,張永為了走捷徑,選擇在這裏過河。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