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沒爽夠,小姐不肯伺候,嫌老子窮?欺負我外地來沒勢力?”
一嗓子粗獷的男音刺破房梁,彪悍嘹亮,我也震得抖三抖。
分明找茬。
二力躊躇了半晌,欲言又止,“州哥…”他麵露難色,“您得出馬了,我降不住他。”
祖宗脫掉西裝,卷繞三折袖綰,精壯的小臂和銀白腕表在搖曳的燈海下熠熠生光,“程霖,你先回去。我顧不上你,你留著我分心。”
放在往常,我絕不走,盡管我留下也沒用,不可否認,陪著金主是情婦的職業道德,也是我的情感寄托,但現在他讓我走,我沒矯情,我叮囑他小心,安全為重。等他進那間包房,我轉身風風火火擠出擁塞的人群。
我有更重要的事做。
我憑著記憶中路線,拐了幾條錯彎,終於趕在淩晨兩點,找到張世豪的住處。
此時萬籟俱寂,別墅卻亮如白晝,想來他再運籌帷幄,也要等消息確鑿才鬆開緊繃的弦,祖宗畢竟大起大落見識多了,憑他的手腕和權勢,扭轉乾坤也不是無可能。
我跳下出租,掏出幾張鈔票,吩咐司機在街角等我,隨即疾步走向庭院,鐵門沒鎖,一碰哐啷一聲,驚了樹下立著打盹兒的黑影。
他敏捷支起手電筒,照了過來,“誰?”
我不回答,那簇灼灼白光停在眉眼幾秒鍾,吧嗒,滅了。
男人點頭哈腰鞠躬,“沒盼到好消息,盼到了您,也不枉我寒風站倆小時。”
我借著微弱的路燈,瞧清楚他是阿炳。
祖宗早想弄死他,被他司機替了一劫,我不由脫口而出,“你命夠大。”
他嘿嘿笑,“托豪哥洪福,他命硬,我跟著他打江山,自然也不賴。”
阿炳麻利摸出煙盒,雙手遞給我,腔調滿是市儈的江湖氣,“程小姐,這麽晚了,您也是辛苦,來一根壓壓驚?”
確實驚著了,領教了張世豪的錙銖必較,隻要得罪他,非以牙還牙才罷休,不管對方是誰,多大的人物,什麽代價,他就敢折騰。
喬四爺當年狂,也沒狂到和祖宗過不去,不看僧麵看佛麵,他老子不是根小蔥兒,插著擺樣子,那是東三省白道上隻手遮天的大佛。
我沒拒絕,叼在嘴角,阿炳撥弄打火機點燃,強作鎮定嘬了一口,不質問,不猜忌,直接斷定,“是他做的吧。”
阿炳說這您問豪哥,我不清楚。
一派謊言,阿炳於張世豪,二力於祖宗,形同分身,能替主子慷慨赴死,什麽內幕是他們不了解的。
阿炳看我不信,他換了話題,“豪哥說,這幾日程小姐肯定來找他,您倒不禁念叨。”
他半試探半玩笑,“莫不是沈良洲打發您來的吧。”
我懶得廢話,瞥了一眼敞開的大門,“他在嗎。”
阿炳說在。
我悶頭就進,他三步並作兩步跟在我後麵,耐人尋味提點,“程小姐,算我多嘴,您聽不聽隨意。豪哥有一批貨,這批貨壓在手上四個月了,市檢察院,市局,都在盯著。”
他頓了頓,“如果您不為難,能否行個方便,祥叔與豪哥二十年交情,他說句話,管用。”
他比我按捺不住,我不問,他自己送上門了。
我問阿炳怎麽行這個方便。
他笑了聲,“程小姐聰慧,應該無需戳破,您心裏有數。”
遠處的汽笛,是鬆花江岸碼頭開船。
那悠長的轟鳴,像一顆石子,沉入寂靜的湖泊,漣漪四起間,我恍然頓悟,原來張世豪想通過我手,在檢察院和市局的眼皮底下,亮一盞綠燈。
我半點不遲疑,越走越快,“潘小姐睡在良州的床上,睡了一月,枕畔人什麽消息拿不到,怎麽,她連這點事都做不好,你們豪哥還養她一個廢物?”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