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眨眼間,那人影已出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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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皇陵。
宣隱沒有走正門,晃身直接落在了西苑書房前,輕輕敲門。
書房裏燭光未熄,裏頭人聽到聲音,開門見到宣隱,熟稔地道:“殿下來了。”
“老師久等了。”宣隱恭敬地行了一禮,“宣宅來了客人,耽誤了時辰。”
“先喝清心湯。”商白珩從食盒裏端出一碗藥,推到他桌麵,“子時已至,殿下身子可受得住?”
宣隱正是燕熙。
燕熙落坐,麵不改色地將泛著苦味的濃藥一飲而盡。
這藥裏皆是寒涼之物,極苦極澀。他喝了多年,如今已不似當初那般苦得吐水。
他接過商白珩遞過來的清水,漱了口,說:“還好,今晨用了雙份清心湯,正午那陣扛住了。雖是月圓之日,好在夜裏寒冷,倒也不覺火熱難熬。”
周慈一直等在偏間,聞聲過來,徑直坐在燕熙對麵,大剌剌地拿了燕熙手腕聽脈,片刻之後沉聲道:“殿下服了‘榮’之後,內熱燒熾,冬日裏還好,到了夏季更要難熬。‘榮’已過五年,藥效不見減弱,反倒隨著殿下成人越發熾盛。今年清心湯還得改配方,過了穀雨就得換藥。”
商白珩道:“如今的清心湯已用上了極重的涼血降火藥,再換更重的,涼性傷身,又如何?”
周慈歎了口氣:“是藥三分毒,我難道不知?可殿下內熱熾盛,若不對症清火,身子更耐不住。殿下近幾月的十五日,能熬得住麽?”
“便按周太醫的方子來。”燕熙不說自己的煎熬,不甚在意地轉頭對商白珩道:“老師,今日我在殿上見到父皇了。”
商白珩問:“陛下可認出你了?”
燕熙平淡地說:“他與殿試時一樣,除了問話時看我,其餘沒多瞧我一眼。一直問榜眼和探花的話。”
商白珩沉吟道:“兩年前皇陵走水,我們順勢引火燒了東苑,稱七皇子被火燒毀容。當時陛下震怒問罪多人,把皇陵護衛全撤換了,卻隻是降我的職,仍留我當講師;又在殿試上出人意料地點了殿下的狀元。依我看,咱們舉動皆在陛下掌握之中,咱們做的事情,陛下是默許的。”
燕熙似笑非笑道:“父皇既不反對我入仕,那我可真要大幹一場了。”
商白珩:“殿下想從哪裏做起?按例,狀元皆點為翰林院從六品修撰。”
燕熙道:“雖說非翰林不入內閣,可翰林要熬許多年,我想直接進三省六部,先到都察院,再到六部從六科給事中做起。”
商白珩並不意外燕熙的謀劃,分析道:“給事中直屬陛下,雖隻有正七品,卻有直諫之權;加之‘科道’出身,回頭履曆也幹淨好看。目前工部、刑部給事中有空缺,想去哪裏?”
燕熙明確地說:“工部。”
商白珩:“好,我今夜便寫信舉薦宣隱,明日便叫人送給裴太傅。”
燕熙原要趕回宣宅,想到要和人擠一張床,索性在西苑睡下,明日一早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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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早關了,周慈今夜也得住下。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