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冷眼瞧著燕熙,露出得意譏諷之色。
燕熙耳朵微微一抖,麵色不改色地行禮:“是。”
裴青時說:“忙去罷。”
燕熙謝過,轉身徑直走了。
裴青時聽著周遭掩飾的諷笑聲,若有所思地望著那清瘦的背影。
宣隱孤身走在大紅的官牆之中,露在官帽下的一雙雪白耳朵和一截白皙頸子,仿佛是重色之下的別致白色花朵,可憐柔弱地等著人采擷。
這樣一個出身寒門、一貧如洗、才華橫溢、無所依仗的美人兒,在靖都這種世家混雜、權貴橫行的地方,猶如落進群狼環伺的小白兔。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人按捺不住地開出價碼,或是直接強取豪奪。
裴青時轉頭小聲地叮囑隨從:“找人盯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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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熙得了狀元以來,對各種嫉妒早習以為常。這點事兒,燕熙根本不放在心上。
若是原主,被裴青時如此批評,隻怕又要幾天睡不好覺。
原主一直祈求裴青時早日成家生子,這樣裴青時就會轉而去關注自家孩子。
可這裴青時,大好青年才俊,愣是在原著中耗到最後都沒有婚配,也不知是在等哪家天仙。
且這裴青時除了最後一年沒去看原主,頭幾年裏一雙利眼總盯著挑原主的錯處。
叫原主叫苦連連,越來越怕,見了就躲。
可原主越躲,裴青時便越是找他,批的也越狠。
簡直是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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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熙不屑地笑了笑,他換了樸素的常服,一路出了都察院。
剛過立夏,他已熱得難受,裏衣都濕了。
為了符合宣隱窮書生的人設,燕熙不能騎馬用轎,隻能忍著悶熱步行回家。
走到某一處路口時,正見大街上一行儀仗隊路過,牌子上寫著“宋”字,隊伍中間一頂加寬加高的寶藍色車架。
能坐在那馬車裏的,隻有宋北溟了。
燕熙停了下來,他站在人群中,看著那車架過來。
陣風習習,吹動車側小簾,能看到馬車中一角冷酷的腥紅蟒袍。
馬車從燕熙眼前抬過去,簾動風來,一縷極淡的藥香拂過了燕熙的鼻尖。
那味道極淡,尋常人根本聞不著。
可燕熙卻如被什麽勾子撩了一下,那清苦的藥香鑽進他肌理,叫他渾身一僵。
囂張的儀仗、喧鬧的人聲仿佛瞬間凝固了,有一汪清泉冒在燕熙心頭。
又冷又香。
燕熙頭一次聞著這味道,猝不及防地立起了一身汗毛,他耳中嗡鳴,四肢僵硬,愣在原地。
愣愣瞧著宋北溟的依仗隊走遠。
行人四散各處,隻有他還呆立路中。
他大腦發懵地想:大白天的,我是見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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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五。
燕熙已到工部上任幾日。
這日,他一隻腳剛跨進工部,後麵就有人追著他喊:“宣微雨!”
燕熙回身,瞧見文斕提著官袍,順著台階跑上來,這人也沒等停穩步子,張口喘著就說:“找你好難,昨夜去你家,也沒尋著你。”
燕熙沒有回答,目光落在對方的從七品官服和腰上掛著的戶部牌子,吃驚問道:“文兄去了戶部?”
“是啊。”文斕拭著汗說,“我到戶部有幾日了,和你一樣,也做‘科道’。”
燕熙不解:“文兄既點了庶吉士,為何不在翰林院?”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