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首輔,你還想打我嗎?你敢打嗎!我宣微雨今日拚盡這條命,也要拉你下馬!”
“你知道詔獄有多髒嗎?有多冷嗎?你送了這麽多官員進去,你自己怎麽不去看看!”
“該輪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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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怕的死寂。
薑溥突然仰天大笑起來:“不過是兩本賬,本官當是什麽。在殿上的可都是四品以上的堂官,你們就這點見識,要被一個下品小官玩弄嗎?”
薑溥畢竟多年沉浮宦海,繼續老辣地道:“這賬本是真是假,宣隱一人空口無憑!還有,陛下與各位可知,近來漠狄已來犯西境,我薑西軍正以性命為國護邊,宣隱小兒卻企圖汙蔑栽贓於本官。可他傷了我薑溥是小,傷了西境軍心是大!我兒薑磊正在前線為國賣命,各位,孰輕孰重,好自為之!”
百官臉色驟變。
薑溥衝天璽帝道:“陛下,今日這豎子宣隱藐視朝會,無視君上,臣請問罪宣隱,即刻打入詔獄。”
所有人都看向天璽帝。
然而,天璽帝麵無表情,不發一言,好像沒聽到一般。
君父的心思,已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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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熙舒了一口氣。
他等的就是薑溥主動提起薑大帥,否則他那巴掌直接可以讓薑溥失聰失聲。
燕熙輕輕地眯了眼,嘴角勾起幾不可察的弧度。然後他似有意無意間,瞧向了宋北溟。
兩人目光隔著百官複雜的心思,在空中相遇。
燕熙知道宋北溟一直在看他,他勾著宋北溟的目光,又遠著宋北溟,現在他對著宋北溟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邀請的笑。
他笑得那麽意猶未盡,像是有千言萬語要說,故意又不說給宋北溟聽。
叫宋北溟猜。
在這明堂之上,他和宋北溟之間一直以來的你追我趕被打破,燕熙終於徹底成為了那個追趕和操縱的人,他的目光點在了宋北溟的胸口上。
無聲地詢問宋北溟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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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北溟在這一刹那間,似乎找到了宣隱入仕以來,種種衝突爆發的答案。
宣隱參劾薑溥的時間踩的這麽準,仿佛是知道昨夜他買了十台神機火炮。
太多巧合在一起,便不可能是巧合。
靖都的局勢好似被一個超脫於棋盤的人,推著搡著各方勢力到了眼下不可調和的棋麵。
連一向自詡置身事外的他,也被微妙地推進了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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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北溟抓住了燕熙的目光,他還以一笑。
然後他推著輪椅出列,道:“臣宋北溟有本參奏,參西境軍大帥薑磊私扣軍餉,結黨賣國。”
朝會先是死一般的沉寂,接著便砸開了鍋。
在百官心中,宣隱的字字句句,即便再是雷霆之聲,也不過是小打小鬧。
可是宋北溟不一樣,宋北溟的態度代表著北原的態度,北原有大靖三分之一的兵力。
宋北溟一旦下場,就是整個軍界都下場了。
那麽,今天在場的官員,一個都跑不掉,都會被拉進這場洪流裏。
百官們心中驚恐萬分。
薑溥難以置信地看向宋北溟,厲聲道:“好你個宋小兒,你這幾年在靖都裝病裝爛沒節沒操的,就等著今天來踩本官是吧!每年秋天,西境軍節衣縮食借給你們神機炮。西北交界,每每有亂,薑磊哪次不是調兵去救?你這樣忘恩負義,會傷了我們西境的軍心,以後各項支援且看如何!”
宋北溟從容地說:“各境兵力互相支援,本就是軍律兵規。本王今日突然不明白了,西境的兵到底是姓薑還是姓燕?竟是由著薑家說了算麽?北原的軍械、將士乃至軍糧都是朝廷給的,何必求薑家?”
薑溥急答:“宋北溟!你莫要在此混淆是非!我與你說的是各邊互助,你上升到此姓彼姓,是何用心?!”
宋北溟反斥道:“我也想問薑首輔,北原每年問西境軍借神機炮,薑大帥開口就是十萬一十萬兩白銀,這是互相扶持還是趁火打劫?”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