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要活過來,去赴那一場名為“高考”的成人禮。
三角函數、平麵向量、文言翻譯、現代文閱讀、倒裝句、動力學、元素化合物……都將成為他通往龍門的玉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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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比此時,燕熙邁上漢白玉階,在奉天門依禮停頓。
東官屬官隨行,停在丹墀下。
最後一段通往奉天殿的盤龍丹陛,燕熙在東側玉階拾級而上。
奉天殿裏,焚香明燈。
天璽帝升上禦座,燕熙獨自走向至高處,在內讚官的高唱中跪在了天璽帝的麵前。
五年來,他們父子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離相見。
然而他們之間不會產生實質性的肢體接觸。
依禮,天璽帝不能直接將冊寶交給燕熙,太子冊寶由禮官經內閣首輔梅輅之手,交到了燕熙手上。
燕熙在丹陛下朝天璽帝跪伏,鄭重四拜。
天璽帝肅聲說:“起。”
父子直視。
燕熙這一次不再是承受視線的一方。
他的目光與天璽帝交鋒,以百官、萬民和萬使見證的儲君身份與天璽帝較量。
燕熙想過,他身為東宮,隻要殺了天璽帝,就可以立即登基完成任務。
可當他如此近地站在這個男人的麵前,才發現帝王的威勢,不僅在於個人。
天璽帝有無數的侍衛,明的暗的。
更無法逾越的是,禮製、規矩、天理和人倫都不允許他對天璽帝提起屠刀。
“弑君刀”於他多了一層“弑父刀”的含義,一刀下去,他終結的將是千百年來這個民族沉到骨裏子裏的忠與孝。
天璽帝哪怕隻身站在那裏,燕熙也殺不了。
燕熙垂下了眸,濃密的眼睫蓋住了殺意。
天璽帝看穿一切,他五年來第一次在臣民麵前露出笑容。
帝王的笑意,如有驚濤,叫人不敢直視。
天璽帝一言似重於九鼎:“皇太子當綿宗社之祥,蕩四海之清,慰臣民之念,太子莫負朕望。”
“兒臣謹記父皇教誨。”燕熙再度拜下去。
“去拜宗廟罷。”天璽帝大手一揮,儀仗再起。
天璽帝孤獨地站在禦台上,自己的小兒子多一眼也沒瞧他,徑直出了奉天殿。
天璽帝深不可測地又笑了起來。
英珠和明忠伺候在旁,直到看不到太子儀仗了,明忠才敢小聲提醒天璽帝:“禮成了。”
天璽帝望著空了大半的奉天殿,沉思半晌,轉身目光在英珠身上停了停,甩袖離去。
英珠今天出了兩遭汗。前頭的是為太子冊立流的冷汗;後頭的是被天璽帝瞧出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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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使捧冊,寶亭前行。
皇太子出奉天門,往宗廟去。
沿途百姓夾道相迎,爭睹儲君儀容,讚歎聲不絕於耳。
宋北溟在武將首位,看著燕熙從他身邊走上丹陛,又看他領了寶冊回來。
路過他身邊時,無情得一眼都沒瞧他。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