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涯這一行禮,兩旁的官員們嘩啦跪了一地,山呼:“恭迎督台大人到任!”
饒是溫演在高居內閣多年,也沒見著如此誇張的奉承場麵,他一時間感到強烈的不適,忍著心中厭惡,麵上維持著客氣說:“督台大人累了,各位散了吧。”
然而官吏們卻不肯退,腆著臉一路隨著車隊前行。
到了府衙門口,官吏們爭先恐後地要進去,溫演攔住了說:“督台大人確實累了,晚些日子,督台大人會傳各位說話,先回罷。”
溫演越是推拒,官吏們心中越是沒底,不知宣隱為何不肯見人。
他官吏們官階比宣隱實在差了太多,不敢忤逆總督,隻好悻悻停在門口,強行給門房塞“見麵禮”。
溫演冷眼見著,親自坐在門房,研了筆墨,一件件仔細記賬入冊,還讓官吏們都簽了名字。
-
嶽西城郊。
連綿的軍田處,眼看要秋收了,有糧的地隻有一半。
晨飯時分,隻有一半的房屋升起炊煙。
一戶人家早早開了門,男人提著農具出門,女人站在門邊相送,囑咐道:“今兒摘些野菜回來。”
男人沉悶地點頭,走出幾步,臉色越來越沉,七尺男兒不知想到什麽傷心事,愣在原地,恨恨地把手裏鋤頭摜到地上。
他氣得滿眼通紅,回身用力把媳婦抱進懷裏,壓抑道:“咱們也跑罷,你嫁給我,一口白麵沒吃上,天天喝野菜湯,人都瘦得不成樣子。我連自己媳婦都養不好,還算是什麽男人!”
女人被丈夫突如其來的崩潰惹紅了眼眶,仔細控製著情緒,小聲地安慰:“待今年收成上來了,就能吃上白麵了,眼看著就要秋收了,再忍忍。”
丈夫絕望地說:“種再多的糧,誰知道到手能有幾成呢?”
妻子溫聲說:“多少得給我們夠吃的口糧,否則軍戶們都跑光了,下一個餓的就是官老爺。”
丈夫眼裏露出狠色:“不會的,剩下的人越少,他們隻會愈發盤剝我們。”
妻子心中知道丈夫說的左右不差,不免落下淚來,可還是勸丈夫再忍忍。
畢竟軍戶逃役是死罪。
小夫妻在晨曦下絲毫看不到日子的盼頭,男人在媳婦溫聲地安撫下,忍了又忍,重新拿起鋤頭,到地裏去了。
-
燕熙遠遠瞧著,臉色越來越難看。
衛持風小聲問:“主子,還到其他地方瞧麽?”
燕熙盯著那走遠的男子良久,目光冰冷。
衛持風以為燕熙會氣得掉頭就走,沒想到燕熙不知想到什麽,竟是噙了一抹冷笑在唇角道:“看啊,我倒要瞧瞧那些個狗官到底能把西境禍害成什麽樣子!”
衛持風每每見到小主子這神情,心裏便格外爽快。
以他對燕熙的了解,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那些狗官會被總督大人如何懲治了。
-
二人沿著軍田且走且看。
嶽西府離平川郡不算遠,他們一路往東走,半日便到平川郡邊界的一個叫銀水的縣城。
這日,縣上有戶人家嫁女兒,熱熱鬧鬧地辦喜事。
突然來了一夥青皮流氓,把新郎官剛接進花轎的新娘,硬生生給抬走了。
新郎官被打得鼻青臉腫,摁在地上警告:“我家公子看上你娘子,是你的福分。今夜頭一遭辦事辛苦,我家公子先幫你代勞了。”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