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經脈叫囂著在沸騰,近乎將他的身體摧毀,但晏將闌此時已全然顧不得了,他踉踉蹌蹌地踩著台階拾級而下。
宛如十三歲那年初遇奚絕時。
空蕩蕩的天衍地脈處沒有半分靈力,隻有玉頹山的身影依然坐在那,他此時穿著縱夫人做的那身及冠衣袍,這些年他長高不少,袍子有些小,寬袖隻到小臂。
他望著麵前的虛空,長發極地像是藤蔓似的四散而開。
晏將闌腳步一頓,低聲道:“哥?”
玉頹山四肢已無法動彈,用力地呼吸一口帶著灰塵的空氣,嗆了一下後突然悶悶笑了出來。
晏將闌緩步上前,繞到玉頹山麵前緩緩半跪。
玉頹山手腕腳腕的傷痕全部都是他在天衍地脈的那八年裏日複一日地掙紮而留下的,哪怕天衍也無法全部治愈,他好似不知道疼,臉上帶著笑意,像是平日裏隨意打招呼一樣:“不是讓你別過來嗎?就這麽愛湊熱鬧啊?”
晏將闌微微垂著頭,似乎不想應他。
玉頹山像是在閑侃似的,眯著眼睛笑吟吟道:“聆兒啊,你的合籍禮,我怕是喝不到喜酒了。”
晏將闌默不作聲。
“怎麽還在生氣啊?”玉頹山嘖嘖道,“氣性這麽大,不知道是被誰寵的。”
晏將闌突然一言不發撲上前,張開手將玉頹山緊緊抱在懷裏——但他太瘦弱,即使是常年不出天衍地脈的玉頹山也很難被他完全抱住。
玉頹山一愣。
晏將闌微微直起身子,手輕柔地環住玉頹山的後背,身體的溫暖緩緩貼著玉頹山一點點傳遞過去。
玉頹山眼眸緩緩睜大。
抱一抱我吧。
等我出來,晏聆抱抱我吧。
晏將闌當時雖然拒絕了,但此時卻給了他一個溫柔至極的擁抱。
“暖嗎?”他像是在安撫一個終於尋到家的孩子,輕聲呢喃地問。
玉頹山無法回抱他,呆怔許久後才將額頭在晏將闌肩上輕輕貼了帖,小聲說:“很暖。”
自從十二歲那年,玉頹山再也沒有被人這麽溫柔地抱過。
一時間,這十幾年的苦難好似都不那麽重要,萬物都如流水從他身上潺潺流過,帶走他的痛苦、怨恨和癲狂。
玉頹山又說:“我很累。”
晏將闌:“我知道。”
“我想……”
玉頹山似乎想說些什麽,但剛說兩個字就愣住了,他眉頭緊皺,冥思苦想半晌竟然思考不出自己到底想要什麽。
“我什麽都不想。”玉頹山微微閉上眼睛,“也不想下輩子了。”
晏將闌笑了出來:“你之前可不是這麽說的。”
玉頹山和晏將闌什麽都說過,更幻想過有朝一日能從天衍裏出來後要做些什麽,無一不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比如親口吃秦般般做的桂花糕、去九霄城吃一桌子鬆鼠鱖魚。
反正都是吃,特別沒出息。
“其實……”玉頹山猶豫好一會,低聲細語道,“分神吃東西,從來都感覺不到味道啊。”
晏將闌一愣,茫然看著他。
玉頹山隻是從自己僅有的十二年的經曆,知曉糕點肯定是甜的吃了會心情好、酒肯定是辣的抿一口就會嗆到,九霄城的鬆鼠鱖魚他沒吃過,隻好天天去吃,努力從其他人的反應得知這個東西大概是什麽味道,而做出相對應的反應。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