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總是健忘的,因為眼下的鄭雲蘭受了委屈,就不由得開始對她心生憐惜,對她之前所做的錯事也不覺得有多麽的不能原諒了。
鄭大夫從東廂上房裏出來,頓時所有人都下意識的豎起了耳朵,並聽見他老人家說:“豐年媳婦年紀不輕了,本就懷得不大穩當,這一驚一鬧一摔倒,胎就沒有坐住,已經落了。”
當即有人“哎呦”了一聲,直道可惜。
劉氏和吳氏手忙腳亂的給孫氏收拾幹淨,從東間出來就聽見這話,妯娌兩不由對視一眼,然後轉身去看望李氏了。
不管妯娌間的感情交情如何,李氏又是長嫂,出了這樣的事,劉氏和吳氏自當要去慰問一聲,順便幫她把身上沾滿了汙血的衣裳換下來。
但要說多傷心難過,那是沒有的,不說劉氏和吳氏,就是李氏這個當事人,也不過是有些可惜而已,更多的反而是憤怒。
這個時代,尤其在鄉下,孩子出生後夭折的人家不知凡幾,像鄭豐穀兄弟三人下麵的孩子至今沒有一個折損才是十分的難得。想當年,鄭大福和孫氏也是死過孩子的,鄭二福原本還有個小兒子,但胡氏在臨盆的時候難產,差點一屍兩命,那個孩子生下來哭了一聲,然後就沒了。
李氏如今有兒有女,連孫子都有了,對肚子裏那個孩子還真沒多看重,但再不在意,這樣輕易的沒了還是有些難過。最主要的卻是,她是因為被親家推倒才會掉了這個老來子。
朱家人在聽到鄭大夫的話後就變了臉色,朱老爹忽然伸手就打了朱大郎一個耳光,押著他跪在鄭大福和鄭豐年的麵前,說道:“事情全因這個畜生而起,大伯和親家不管是要打還是要罵,我都沒有半句話能說。”
朱大娘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卻又縮了回去,隻是看著被他爹押在地上的兒子,既心疼又無奈惱恨。
鄭大福額頭上的皺紋似乎又新增了兩條,坐在凳子上,脊背卻往後駝出一個羅鍋,聞言便深深的看了朱大郎一眼,然後轉頭跟鄭豐年說:“這是你女婿,你覺得這事該咋處理?”
鄭豐年看了他爹一眼,神色中有些躊躇,小心問道:“爹以為呢?”
鄭大福敲了敲桌子,不悅的說:“我在問你,你倒反而問起我來了?”
鄭豐年又往鄭二福那邊看了眼,低頭沉吟半晌,說道:“雲蘭雖受……受了委屈,但眼下她的事反倒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還是玉蓮。她……她那樣,眼下也沒幾條路好走了,要麽讓她老死在娘家,或出門做姑子去,要麽帶著肚子趕緊嫁了,要麽把肚子打了之後再趕緊嫁出去。”
鄭大福的表情又羞又氣又悲痛,抬手又在桌子上拍了兩下,說:“我問你咋處理你女婿,你說玉蓮幹啥?”
真是一句句都在戳他的心!
鄭豐年飛快的看了眼他的臉色,垂眸說道:“如今兩人也算是密切相關,且不論大郎做出這等混賬事後要如何處罰,就說事情的解決之法,也無外乎當做啥事都沒有,或者索性就娶了玉蓮。”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