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小年下午來的,喝酒,說明天去曉市。
我點頭,看來這小子是盯上了什麽貨了。
第二天,去曉市,少小年在市口等我。
我們進去,沒走一會兒,我竟然看到了瞎眼於。
我看了一眼,少小年小聲說:“瞎眼於,你師傅的戥子。“我知道,戥子,就是稱,瞎眼於給劉德為掌著斤兩的人,沒看出來。
他消失了一段,這是避風兒。
現在出來了,也是混口飯吃。
少小年說:“你應該收了他,讓他給你在曉市當戥子。“我說:“如果讓我幫他行,但是當戥子,我還是心存芥蒂。“少小年說:“你是害怕他不賣力氣吧?“我點頭。
少小年說:“你看看他擺的東西,原來就四樣,根本就不是賣東西,現在你看,亂七八糟的幾十樣,沒有一個值錢的,想混口飯都不容易。“我說:“他能願意嗎?“少小年說:“試試吧。“我們過去,蹲下,瞎眼於說:“小六子。“這貨是真厲害。
我說:“您這樣也不成呀,您給我在曉市當戥子吧。“曉市的戥子不少,就是聽信兒,什麽貨,什麽價,一一的報。
瞎眼於笑了一下說:“誌者不食嗟來之食。“少小年說:“你活該餓死。“瞎眼於笑了一下說:“少小年,少拐子,確實是一個聰明之人,但是,總是在刀刃上走,危險呀!“少小年一愣,半天說:“瞎眼於,曉市散了,到德慶行找我們。“我們走了,這瞎眼於比我們明眼的都看得清楚。
眼瞎心明呀!
因為瞎眼於的事情,我們兩個也沒有心情再逛了。
離開曉市,往胡同去,少小年買了六個菜,一罐子好酒,回德慶行。
我說:“那瞎眼於挺高傲的,不一定能來。“少小年說:“你是沒看明白,架子要端,飯也得吃呀!“少小年比我看得透徹。
果然,那瞎眼於來了,太陽出來,他進德慶行。
進來,坐下,少小年給倒上酒說:“於爺,您這弄得還跟真的一樣,不至於到這個程度吧?“我一時沒聽明白。
瞎眼於大笑起來說:“少小年,果然是聰明,你不隻是幸運的事情。“少小年說:“別的不說,我就是想給我哥們弄個戥子,我請不起您,您給特色一個。“瞎眼於說:“戥子那是用命交出來的,我給你物色一個,用不了一年,把你坑得傾家蕩產的,這事沒少發生。“少小年說:“那您的意思呢?“瞎眼於說:“我於瞎子,差沒點沒餓死,讓劉德為給救下來,我就當了他的戥子,我這個戥子,其實什麽都不會,是劉德為養了我整整六年,到現在,我是門清了,我沒砸過他一次的活兒,有幾次機會,我確實是動心了,砸一次,我後半生,衣食無憂了,但是我沒有,我覺得這樣挺好的,一口飯,一杯酒,足矣。“這話聽著是在表白自己。
戥子有此定心,恐怕也不多。
多少戥子,砸東家一活就跑了,一活成富,一活成行。
東家也不追,畢竟戥子給你賺得多,似乎戥子一到年頭,就砸東兒,然後跑,東家也認,似乎成了規矩。
這瞎眼於,三十幾年如一日,不砸東。
這也算京城奇事兒了。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