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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大誌需才,大才學就(3/5)

作者:劉戰英字數:44448更新時間:2023-09-28 01:15:43

    張萬鈞在與王有秋的不斷接觸中了解到,他自1952年就在塘沽區園林局工作,在塘沽區的地麵上搞了三十多年的園林綠化。像王有秋這樣的老園林工人,雖然文化程度不高,也缺乏係統的理論,但實踐經驗卻往往是一些知識分子所缺乏的。

    這個王有秋還有幾手絕活兒,他培育的被世人譽為“國色天香”和“競誇天下無雙豔”的牡丹,被唐代文學家柳宗元讚為“凡卉與時謝,妍華麗茲晨。欹紅醉濃露,窈窕留餘春”的芍藥,以及山芋花等,花團碩大絢麗,芬芬色豔,儀態萬千,美不勝收。

    年歲已是古稀的王有秋,為人正直,老實厚道,幹活勤奮,不辭勞苦,在塘沽區園林局上上下下頗有人緣。他雖然已經退休,但一天都沒有蝸居在家頤養天年,而是被園林局作為“反聘”人員仍舊從事花卉的培植和園林綠化。

    “萬、萬鈞呀,不、不要說你是以開發區人員的身分到園林局來找、找我,我不能推辭,就、就憑我和你嶽母一家的關係也會懂得多少就告訴你多少。”

    “王姥爺,那我就先謝謝您了。”張萬鈞熱辣辣的目光充滿感激。

    “萬鈞,你這話又、又見外了不是,我們這是誰和誰呀,還談、談得上什麽謝。”王有秋越是說話急了,越口吃,“有、有空到家裏坐、坐坐。我、我們細聊。”

    “那更好。”張萬鈞覺得要是到王有秋家裏去,一來可以嘮嘮家常,重敘鄰裏親情;二來時間充裕,便於交談。因為王有秋口吃得厲害,一句話說半天,他覺得費勁,自己聽著也不輕鬆。如果在家裏,環境恬適自然,一杯熱茶,滿臉和顏,沒有寒暄客套,不用官樣辭令,豈不其樂融融,其情切切。

    於是,張萬鈞一連幾次到王有秋家串門,以取真經。

    “萬鈞呀,別著急,我幫你。”王有秋那遍布老皺的臉在暖洋洋的燈光下,放射著愷悌。

    “好。”張萬鈞於氤氳的香茗中神色坦然。

    王有秋親切地告訴張萬鈞,在塘沽的地麵上,土壤裏含鹽堿成份比較高,要栽樹木,首要的一條就是“要把地下的活計做好”。

    張萬鈞理解了,王有秋所說的“要把地下的活計做好”,指的是地下的工程。

    王有秋進一步告訴張萬鈞,他們在總結出“做好地下的活計”的經驗之前,曾經走了許多年的彎路,也曾為此付出過沉痛的代價。起初,他們隻知道塘沽這地方的土質不好,那麽就在別的地方買些好土運來,把樹坑裏的土調換一下就行了。結果,又是發動機關工廠和學校義務勞動,挖坑的挖坑,埋土的埋土,興師動眾,力氣沒少費,錢也沒少花,樹栽上以後,第一年枝繁葉茂,第二年就一天天變得麵黃肌瘦,孱弱萎頓,活活像個癆病腔子,到了第三年便一命嗚呼,可謂勞民傷財,徒勞了一場。於是,作為民謠的天才作家——老百姓便惟妙惟肖地編出了那段順口溜:“一年青,二年黃,三年進灶膛。”然而,其症結又在哪裏呢?客土沒少放,一般都不少於一米厚,水也沒少澆,後來通過反複試驗,才發現其根本原因在於原土與客土之間的接合處缺少個隔離層。這樣,便使原土裏的鹽堿不斷泛到客土裏,很快使上好的客土層發生次生鹽漬化,直接危及樹木的根係,最後直至把樹木扼殺而死。問題找到了,解決問題的辦法也就應運而生。他們采取在原土與客土之間用磚砌出一個溝槽的辦法,即先鋪一層臥磚,臥磚上麵是立磚,最後在立磚上麵再覆蓋一層臥磚,使之中間形成溝槽,上麵客土的雨水一旦滲露下來,就會沿著溝槽流走或滲到原土層裏,但原土層裏的鹽堿因中間的溝槽的阻隔不會再泛到客土裏,出現次生鹽漬化。這樣一來,在客土上栽種的樹木就不會受到鹽堿的侵害而幹枯至死。

    “王姥爺,您是說,對客土,要解決一個‘滲’字;對原土,要起到一個‘阻’字。”張萬鈞聽罷心有靈犀地脫口說道。

    “對,就、就是這麽兩個字,上達到‘滲’,下起到‘阻’。萬、萬鈞哪,要不我就說你、你們知識分子腦瓜靈,一點就明呢。”

    “王姥爺,可就這兩個字,卻飽含著您多年的心血,也是您幾十年實踐經驗的結晶呀,每一字都是千金難買呀!”張萬鈞由衷地說。

    “我這點經驗,可沒、沒那麽金貴!”憨厚的王有秋粗糙的大手當蒲扇,連連擺動。

    “王姥爺,您可不要小看您的這些經驗。說實話,您的這些經驗,後人們聽了覺得的確很簡單,可是放在當初,就不那麽容易了。就像現在我們劃破手呀和擦破點皮呀,搽點紅藥水就得了。可誰知道就是這紅藥水,當初卻試驗了二百多次才研製成功,所以它的另一個名字叫‘二百二’。”張萬鈞激動地說完,站起身來,“王姥爺,您不叫我說感謝的話,那我就用咱們中國人的傳統禮節向您鞠個躬吧!”說著,雙腿並立,雙臂下垂,目光中閃爍著虔誠,恭恭敬敬地向王有秋這位老園林工人深深鞠了一躬。

    張萬鈞這不平常的一躬,與其說是對長輩人的尊敬,莫如說是對經驗和知識的膜拜。

    4、拜謁路美玲

    “萬、萬鈞呀,我們園林局有個工程師,名字叫路美玲,是北京林學院的畢、畢業生,想不想認、認識認識她?”王有秋熱心地問張萬鈞。

    “想呀,不僅想,而且還是盼之不得呢!”張萬鈞的兩眼中滿含著企盼。他說罷沉吟了一下,“不過,我怕人家‘路工’太忙,沒工夫。”張萬鈞話語裏的“路工”,全稱應為“路美玲工程師”,人們往往在談話中簡縮成“路工”。

    “她有、有時間。”王有秋連聲說,“這個‘路工’,是個女、女同誌,年齡可能比你、你大幾歲,別看她說話有時挺衝,可、可屬於刀子嘴、豆腐心的那、那種人,心裏對人熱、熱情著哪!”

    “王姥爺,那就拜托您抽時間給我們引見一下。”張萬鈞麵對火熱心腸的王有秋,心裏那急切想見到路美玲的願望更是熱得發燙。

    “行,明天你就到園、園林局,我就帶你去見她。”

    “王姥爺,需不需要事先給人家打個招呼?”

    “不礙的,我、我跟她很熟。”

    “那我明天就冒昧去啦?”

    “去吧,我、我等著你。”

    “好,那咱們就一言為定。”

    轉天上午,張萬鈞在園林局剛上班不久就找到了王有秋。

    王有秋誇獎地看著他:“萬鈞呀,就憑你這個好學的勁頭,也會幹出一、一番大事業。”

    張萬鈞詼諧地說:“王姥爺,我現在就像一個筐,凡是有關鹽堿地綠化的知識都統統往裏麵裝。”

    “對,多聽點,然後再、再比較比較,看看哪些更用得著。”王有秋的話雖然很樸實,卻切中事理。

    “是呀,沒有比較,就難以鑒別。”張萬鈞在聽別人的話時,往往邊聽邊思索,舉一反三。

    “‘路工’,這就是我給您堤、提到的張萬鈞。萬鈞呀,這位就是‘路工’。”王有秋一進路美玲的辦公室,立刻給張萬鈞和路美玲互相做了引見。

    “‘路工’,打攪了。”張萬鈞搶步上前,向路美玲握手致意。

    “不客氣,歡迎歡迎。”年近五旬的路美玲像一團春風。

    “‘路工’,你們談,我就忙我、我的去啦。”王有秋見已完成了使命,便立刻告退。

    “王師傅,您就忙您的去吧。”快言快語的路美玲向王有秋一點頭,“王師傅,我就不送您啦!”她說完招呼張萬鈞,“坐,坐吧。”

    “好,謝謝。”張萬鈞彬彬有禮地待路美玲落座後,自己方坐下。

    “哎,喝點水吧。”路美玲站起來要給張萬鈞沏茶。

    “不用了,‘路工’,我剛吃過早飯,不渴。”張萬鈞起身謝絕。

    “你坐吧,我這裏別的東西沒有,水還是供得起的。”大姐樣的路美玲穿戴樸素,動作幹練。

    “謝謝。”張萬鈞從路美玲手裏接過茶杯,頷首道謝。

    張萬鈞後來了解到,路美玲的人生之路並不平坦,也經受了不少坎坷。“文革”中,她被遣送回祖籍河南。“文革”後落實政策,才得以重返塘沽園林局。她勤奮好學,尤其精於葡萄及一些果木的培植。

    此刻,路美玲在聽了張萬鈞的來意後,坦誠地說,她自從分配到塘沽區園林局後,就立誌為塘沽的綠化施展自己的抱負。因此,她對塘沽區的地理環境做過深入細微地調査,認為要搞好本地區的綠化,不僅要治標,尤其要治本。塘沽瀕臨渤海,四周多為退海之地,特別是現在開發區所在的地域,更是個鹽灘鹵化池,土壤含鹽量高。要徹底解決“歲歲種樹不見樹,年年植綠綠變黃”的問題,防止鹽堿對花草樹木的侵害,關鍵的一條就是要做好“城區截滲”。

    啊,“城區截滲”,這如炬的四個字頓時照亮了張萬鈞的心胸,又似銀犁般的探照燈柱拓展了他深邃的視野。他覺得雖然這“城區截滲”的設想之於眼下開發區的綠化還不現實,還難以運用,但對今後開發區的整體綠化建設必將具有宏觀的指導意義。

    “‘路工’,謝謝賜教!”張萬鈞告別了這位真誠的老大姐路美玲,堅定的腳步愈發落地有聲。

    5、“追蹤”嚴曄端

    “對於知識的渴求,不僅要具有虛懷若穀和海納百川的胸襟,而且要做到有心,耳聰目明,才能抓住稍縱即逝的學習契機,並且以鍥而不舍的執著,實現對知識的擁有。”

    這不乏理性化的箴言,卻是張萬鈞真實行動的生動寫照。

    那天,張萬鈞到天津市牧業研究所了解有沒有適宜開發區生長又具有觀賞性的低矮類的牧草品種,由於他所找的人不在,便坐在椅子上耐心等候。

    被井樹庚說成“那陣子連晚上做夢都想綠化”的張萬鈞,正坐在椅子上苦思冥想有沒有比王有秋提供的在原土與客土層之間用磚砌溝槽以達到“滲”與“阻”的更為先進的技術和做法時,驀地聽到身邊不遠處的兩個來訪者在悄聲談論一個叫什麽水科所的部門正在利用排水的辦法進行改造沼澤地的實驗。

    一個“排”字像一塊巨石“咚”地落在張萬鈞的心裏,頓時掀起了巨大的浪濤。他激動不已地想,無論是郎鄴廣采取的抬田的做法,還是王有秋說的上“滲”下“阻”的經驗,其核心都圍繞一個“排”字。郎鄴廣盡管把田抬高,而四周必須有上水渠和下水渠,而下水渠就是將過濾下來的含有鹽堿成份的水排走;而王有秋說的上“滲”下“阻”的經驗,起決定作用的是用磚砌成的槽溝,而槽溝的功能也是將客土層滲下來的水排走掉。瞧,這兩種辦法豈不殊途同歸?這不期而遇的契機,莫非真的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不成?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呀!張萬鈞立刻喜出望外地走上前,也顧不得唐突和冒昧,開口問道:“同誌,對不起,能打攪一下嗎?”

    這兩個談興正濃的人一看就知道張萬鈞是個知識分子,一副溫文爾雅的神態,禮貌地答:“沒什麽,有什麽事兒盡管講。”

    張萬鈞進一步說:“剛才聽二位講有一個什麽水利所正在利用排水的方法進行鹽堿地的改造,我是天津開發區的,我們那裏正麵臨如何解決鹽堿地的綠化問題,所以想向二位打聽打聽,這個水科所在什麽地方,我們好去登門求教。”

    其中一個上了些歲數的男人向張萬鈞一笑:“一看你,就像個搞事業的人。”說罷,詳細地告訴張萬鈞他們所說的水利所即天津市水利科學研究所,地址離天津火車站即天津東站不遠,研究這個課題的人,人們稱他為“嚴工”,即水科所的工程師嚴曄端。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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