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楚之也跟上來胡亂吹捧說:“其實,何總長真該再做一回財長的。”
何總長擺擺手笑道:“我說諸位呀,你們可別這麽捧我,我這人不經捧,一捧就暈,一暈就昏,——當初做陸軍總長,不是被人捧得又暈又昏,哪有今日下野這一說!”
於婉真知道,何總長那陸軍總長其實隻是代理了三天,就是次長也隻做了十個月,可這老頭子打從代理過三天總長之後,架子就再也落不下來了,倒好像真做過十年八年總長似的,老懷念那三天的好風光。
邢楚之也知道何總長的底細,卻還是一味地捧:“何總長不能說是下野,應該說是主動退隱。別人不知道,我是知道的,我們鎮國軍的朋友如今還說呢,當時的內閣裏,就何總長一個人算得清流。”
何總長高興了:“那倒是。不是吹,兄弟沒傲氣,卻是有傲骨的。兄弟做了總長第二天就在閣議上說過,我做這陸軍總長就要秉公辦事,誰想把老子當牌玩是不可以的……”
於婉真怕何總長說起來沒完,站起來,打斷何總長的話頭道:“時候不早了,幹爹,我們還是邊吃邊談吧。”
何總長點點頭:“也好,也好。”
扭過頭,卻又對邢楚之說:“我敢說,我做總長處事還是公道的,這就得罪了段合肥。段合肥這人哪,除了皖係,啥人都信不過……”
於婉真有些不快了,嘴一噘說:“幹爹,你看你,說起這些舊事就沒個完了!”
何總長這才舉起酒杯道:“好,好,不說這些了,喝酒,喝酒,——婉真哪,今日是啥名目呀?”
於婉真筷子一摔,氣道:“幹爹,你真是,都坐在這兒老半天了,還不知道是啥名目!今日不是說好給我外甥明安接風麽?”
何總長說:“哦,對對,是給明安接風,來,來,大家都喝。”
於婉真又說:“這是接風酒,也算是我們新遠東交易所籌備成立的慶祝酒,你這籌備主任還得說點啥。”
何總長把端起的酒杯又放下了:“咋,我這籌備主任真當上了?”
白牡丹嬌嗔地用赤裸的白膀子碰了碰何總長:“那還有假?電話裏不是說定了麽?”
何總長說:“電話裏隻說再商量嘛!”
於婉真道:“這不就是在和你商量麽?我們並不是真要你管什麽事,隻要你掛個名,難道你這點麵子都不給?”
何總長笑了,肥厚的手一攤,對自己五太太說:“你看,你看,我說婉真這酒不好喝吧?”
五太太知道何總長心裏是想做這主任的,——做了這主任日後必會有份肥厚的好處,便道:“這酒好不好喝,你都得喝,咱自家閨女的忙你不幫,還要去幫誰?”又扭過頭,對於婉真說,“老頭子的家我當了,這主任就算他了,他想賴也是賴不掉的!”
何總長這才說:“好,好,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不過,我也把醜話說在前頭:現在辦交易所雖說是個機會,可日後的風險終還是有的,若是萬一有個閃失,諸位可不要怪我呀!”
於婉真道:“我們請的你,咋會怪你呢?來,來,幹爹,我代表明安和他的兩個朋友,還有在坐的新遠東的發起人敬你一杯!”
何總長端起杯,一飲而盡,後又以籌備主任的身份舉杯祝酒,眾人都喝了,——連平素從不喝酒的朱明安也喝得極是豪邁。
接下來,大家又相互敬酒,敬到末了,都臉紅耳熱了,便狂放起來,都以為新遠東已辦起來了似的,這個為新遠東幹杯,那個為新遠東幹杯,白牡丹還為新遠東清唱了一段《紅顏嬌娘》的戲文。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