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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僧衣葬我(2/3)

作者:熊召政字數:6110更新時間:2023-09-28 10:23:05

    海天龍戰血玄黃,

    披發長歌覽大荒;

    易水蕭蕭人去也,

    一天明月白如霜。

    《以詩並畫別湯國頓》

    但是,時代的惡流使曼殊深感前途無望。他的性格和願望,決定他不是本質上的革命者,而隻是一個放浪形骸、尋求超脫的智者。於是,他改變了吟唱的基調:

    萬戶千門盡劫灰,

    吳姬含笑踏青來;

    今日已無天下色,

    莫牽麋鹿上蘇台。

    曼殊葬於孤山,這並不是他本人的意思。我想,這該是柳亞子、章太炎等朋友為他選定的。孤山之於曼殊,其品位與韻致應該是極其吻合的。曼殊之“孤”,孤在內心,既有孤苦,也有孤憤,更多的恐怕是孤情了。

    曼殊留下的詩作,最多的是愛情詩。這個常以“詩僧”自許的才子,成年後,一直在學佛與戀愛這人世的兩極中搖擺。佛要求人們“離一切相”。“相”,簡言之,即客觀世界的一切誘惑。離一切相,首先要離的就是情。但曼殊離不了的,就是這個情字。盡管他寫過:

    白雲深處擁雷峰,

    幾樹寒梅帶雪紅;

    齋罷垂垂渾入定,

    庵前潭影落疏鍾。

    《住西湖白雲禪院作此》

    但是,禪對於他並不是約束自我的一種“戒”,而是他尋求內心解脫的一種“慧”,“戒”與“慧”連在一起,即可生出一心向佛的定力。單單一個“慧”字,追求的是不受佛門限製的精神境界的絕對自由。他寫過這麽一首詩:

    收拾禪心侍鏡台,

    沾泥殘絮有沈哀;

    湘弦灑遍胭脂淚,

    香火重生劫後灰。

    《送調箏人繪像》

    這個調箏人,是一位名叫百助眉史的日本藝妓。1909年春,曼殊與陳獨秀同住日本神台清壽館,認識了這位調箏人,兩人一見鍾情,感情繾綣。百助眉史把她做調箏狀的一幅小照送給了曼殊,曼殊據此為百助眉史手繪畫像一幅,題名“靜女調箏圖”,並將此圖印成明信片,分送友人。

    可以說,在感情世界裏,曼殊便是那一具品高韻雅的古箏。多少紅顏女子,皆在這古箏上彈出了她們情有所寄、愛無所托的哀慟。

    曼殊為之動情的女子,為數不少,但戀愛歸戀愛,說到底,他仍是不肯為愛情而悖反佛門的:

    烏舍淩波肌似雪,

    親持紅葉學題詩;

    還卿一缽無情淚,

    恨不相逢未剃時。

    曼殊似乎是一顆“情種”,特別能贏得紅顏女子的歡心,他亦很投入地愛戀著對方。但是,一旦對方向他表達刻骨銘心之愛時,他又退縮了。他強調“餘實三戒俱足之僧,永不容與女子共住者也”(《斷鴻零雁記》)。所以說,他既是一位愛心難泯的出家人,又是一位寧可殉道也決不殉情的孤僧。他的這種做法,在嚴格的青燈佛子那裏是得不到好感的;在被他撩撥得死去活來的少女那裏,同樣因他對她們感情的傷害,使得她們對他哀怨有加。這一點,從他自己的詩中可以看出跡象: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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