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認冷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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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五章《屍案調查科3》(7)(3/5)

作者:蜘蛛字數:66572更新時間:2023-09-29 00:21:17

    “對,饢在新疆已經食用多年,在製式拓花工具出現之前,人們通常都是自己製作。手工的拓花工具用雞毛根手工捆紮成圈,因為雞毛有粗有細、有直有歪,在捆紮時會出現雞毛根之間的間距差異和個別雞毛根偏離花紋軌跡的現象。雞毛根的選擇是隨機的,這樣每一個‘饢花’都有各自的特征。”

    “這就意味著,傳統工藝製作出來的饢花就像指紋一樣具有可識別性,咱們隻要拿著饢花的照片一家一家地找,就可以找到嫌疑人購買這塊饢的地方!”我已經徹底明白過來。

    “對頭!”

    “咱們雲汐市正兒八經賣饢的地方很少,排查起來幾乎無壓力。”葉茜自信地說道。

    “還有沒有?”明哥記錄完畢之後問道。

    老賢拿出了最後兩份報告:“死者牙齒的煙焦油含量很大,說明她有長期的抽煙史。另外,我在死者的下體檢測出了混合型DNA,被害前她曾和三名男性發生過性關係。”

    “什麽?三名男性?”這個結果讓明哥有些詫異。

    “對。”

    “根據死者的打扮,以及生活習慣,再加上賢哥的檢驗結果,她的身份會不會是……”

    “失足婦女?”胖磊搶答道。

    “不排除這個可能。”明哥話音剛落,老賢遞過來一張寫著個人信息的A4紙。

    “這個是……?”

    “案發前和死者發生性關係的其中一人的身份信息,他之前因為聚眾鬥毆被處理過,在公安局建的檔,估計找他能問出死者的一些情況。”

    “劉傳龍,男,41歲,無業。住址:雲汐市園南小街225號。”葉茜接過A4紙,唰唰地開始記錄。

    “接下來,兩個線索都需要刑警隊去查實,一個是嫌疑人買饢的地方,另一個就是找到這個叫劉傳龍的人,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好的,冷主任。”

    七

    在命案偵破期間,所有的工作都必須火速完成,兩條線索很快見底,賣饢的地方就位於案發現場不遠的集鎮上,而劉傳龍也在當天晚上被傳喚到了刑警隊訊問室。

    瘦骨嶙峋,弱不禁風,是對他身材最好的詮釋,再加上鞋碼與嫌疑人鞋印極度不符,他基本被排除在嫌疑之外。

    “警官,我錯了,我錯了。”劉傳龍剛被帶進訊問室就開始認錯,這讓我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小龍,你確定嫌疑人不是他?”胖磊站在我身後嘀咕了一句。

    “百分之百不是他,我可以肯定。”

    “你錯在哪裏了?”明哥點了一支煙卷,坐在了他對麵。

    “你們抓我是不是因為我賣黃碟的事?”劉傳龍試探性地問道。

    明哥沒有出聲,而劉傳龍卻理解成了默認。

    “警官,我也沒辦法,隻是為了糊口。以前年輕不懂事,學別人去混什麽黑社會,出去打架被砍了一身的傷,沒有辦法幹重活,隻能指望這個混口飯吃,還請警官網開一麵。”劉傳龍聲淚俱下地向我們作揖道。

    “你平時賣這個是不是很賺錢?”明哥扔給他一支煙卷。

    劉傳龍受寵若驚地接過煙卷夾在耳朵上:“現在都上網看的多,碟片隻能賣給那些上年紀的人,也賺不了多少,一天也就四五十塊錢。”

    “賣黃碟這事咱們以後再說,我問你,你四天前有沒有見過什麽人?”

    “四天前?這我哪裏能記得?”

    “你絕對能記得,這是照片。”明哥直奔主題,把死者的麵部照片遞給了他。

    “這、這、這、這……”劉傳龍沒有去接照片,舌頭像打了結一般。

    “怎麽,是不是很麵熟?”

    “麵、麵、麵、麵熟。”

    “很好,她叫什麽?”明哥收回照片。

    “我不知道她大名叫什麽,隻知道她叫花姐。”

    “她是做什麽的?”

    “站、站、站街的。”劉傳龍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好,說說你們是怎麽認識的,最後一次接觸的具體細節。”明哥往座位上一靠等待答案。

    “我們是在北湖公園裏認識的,白天有很多上年紀的人在裏麵消遣,我在那裏擺攤賣碟,花姐也經常在公園裏拉客。我是光漢條一根,平時總有一些需求,隻要我想幹那事,就會去找花姐,這一來二去就熟悉了起來。”

    “最後一次見麵是在哪裏?”

    “北湖公園的小樹林裏。”

    “小樹林裏?”

    “對,花姐每次和客人談好價錢後,就直接在公園的樹林裏接客。北湖公園的站街女都是這樣幹活,她們各自有各自固定的地點,公園裏的一些嫖客基本上都心照不宣,沒人會偷看。”

    “嗯,你接著說。”

    “那天我收完攤路過小樹林,看見花姐從裏麵出來,我倆打了照麵之後就聊了幾句。我問她生意怎麽樣,她告訴我她站了一天就接了兩個客,我當時就半開玩笑地說:‘要不然,我來照顧一次你的生意?’我本意是開玩笑,沒想到花姐當真了,硬是把我往樹林裏拽,說二十塊便宜讓我弄一次,我沒經得起誘惑,就答應了。搞完以後,我給了錢,接著就和她分開了,這幾天都沒有見過她,沒想到……”

    “你離開時是幾點鍾?”

    “下午五點鍾左右。”

    “前兩個和她發生關係的人,你知不知道情況?”

    “不知道,不過應該都是經常在公園溜達的人。”

    “你知不知道花姐的住處在什麽地方?”

    “我有一次喝醉酒想去她家包夜來著,可是花姐就是不同意。我聽說她住在東苑城中村裏麵,具體位置在哪兒我也不清楚。”

    “花姐每次做生意時,用不用安全套?”

    “經常光顧的都是熟麵孔,沒有什麽大問題,公園裏所有站街女都不用安全套。”

    “花姐平時什麽時候離開公園?”

    “北湖公園年久失修,裏麵連個路燈都沒有,基本上太陽一下山,裏麵就沒人了。按照現在的月份來算,六點鍾前後。”

    “好,我們今天的問話就到這裏吧。”

    送走劉傳龍,胖磊第一個開了口:“北湖公園我知道,裏麵亂得很,偌大一個公園,連一個像樣的監控設備都沒有。剩下的兩個人我們怎麽核實?”

    “不用,嫌疑人不會是嫖客,監控沒有任何用處。”

    “啥?不是嫖客?”聽了明哥的話,我有些驚訝。

    “我們在死者體內檢測出了三種男性的DNA,按照劉傳龍的描述,他應該是最後一個和死者發生性關係的人,另外兩個人離開時,花姐還活著。我們之前已經分析過,嫌疑人的殺人動機是激憤殺人,也就是怒氣值瞬間爆滿引發的血案。公園裏的嫖客給了錢和死者發生性關係後就沒了交集,不存在激憤的可能,所以嫖客基本上可以排除。”

    “焦磊,饢的情況有沒有跟進?”一條線索中斷,明哥很快把注意力轉移到另外一條線索。

    “賣饢的地點找到了,在盧集鎮農貿市場的西南角,這家店生意做得非常好,每天有很多人從那裏購買饢餅,雖然攤位的正上方就是一個城市監控攝像頭,但是這三天內,符合特征的人太多了,菜市場內根本不缺拎著扁擔的買賣人。如果沒有更為詳細的刻畫,要找出嫌疑人簡直是大海撈針。”胖磊解釋道。

    “那好吧,今天晚上我們所有人先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再想想有沒有什麽疏漏。”

    八

    線索已經中斷,既然不能另辟蹊徑,那還不如休整一下來日再戰的好,所以明哥把我們全部放回家休息,他一個人留在科室思考下一階段計劃。這幾乎都成慣例了。

    雖然在明哥的一再要求下,我們都離開了單位,可像這樣的夜晚,我們有誰能踏踏實實地睡去?窮凶極惡的劊子手仍然逍遙法外,我們卻一點抓手都沒有,這種感覺真的很不好受。

    足足煎熬了一晚,我在半睡半醒之中迎來了第二天的朝霞。剛走進科室大院,我便看見葉茜領著一個40多歲的婦女朝明哥的辦公室走去。

    “她是誰?”我幾步走到葉茜麵前。

    葉茜把我拉到一邊小聲說道:“早上六點多,110指揮中心接到了一個失蹤人口的報警電話,報警人稱她的姐姐花娟娟失蹤了。”

    “咱們這起案件,刑警隊和市局110指揮中心通過氣,如果有這樣的電話就直接轉到刑警隊的值班室。在問明情況後,刑警隊判斷她的姐姐花娟娟應該就是死者,我把消息告訴了冷主任,他讓我把人給帶過來。”

    “希望她能提供一些破案的線索。”我飽含希望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

    “走,去聽聽怎麽說。”葉茜挽著我的胳膊走進了詢問室。

    “是不是我姐有消息了?”我們剛一進門,就看見女子正緊緊地抓著明哥的右手。

    “馬蘭,花娟娟是你什麽姐?”明哥很自然地把女子扶到了座位上。

    “我認的姐。”

    “這樣,你情緒穩定一些,我問你幾個問題。”

    站在旁邊的胖磊目不轉睛地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濃妝豔抹的馬蘭。

    “磊哥,看什麽呢?”我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

    “對了,你是不是也在北湖公園站街?”胖磊突然瞪大眼睛指著馬蘭說道。

    “我……”她的臉瞬間爬滿紅暈,剛才焦急的情緒,也在瞬間被羞愧所代替。

    “焦磊。”胖磊用詞有些不妥,明哥大聲喊他的名字提醒了一下。

    “真的,我在公園附近的監控上見過她,應該不會錯。”胖磊又火上澆油了一把。

    “磊哥,還說。”我已經被他的智商給打敗了。胖磊這才明白過來,有些歉意地舉起右手對著眾人點頭說道:“不好意思,你們繼續。”

    “說說你們認識的經過吧。”明哥遞過去一杯熱水緩和了氣氛。

    馬蘭用手指撩了一下鬢角的頭發,露出紮滿耳洞的左耳,她低頭不語,心中開始醞釀情緒。

    明哥很有耐心地坐在詢問桌前等待她的回答。

    馬蘭水杯中的熱水已經失去了溫度,也不知過了多久,啪,一滴水滴聲傳入我們的耳朵,水杯中泛起一圈圈波紋。

    “你怎麽說哭就哭啊,你這……”胖磊以為這一切是他的言行造成的,頓時慌了神。

    胖磊這麽一說,馬蘭哭得更大聲了。

    “這是什麽情況?”胖磊一臉無辜。

    “警官,這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心裏難受。”馬蘭邊哭邊解釋道。

    “對嘛,我就說。來大姐,擦擦眼淚。”胖磊如釋重負地遞過去一張麵巾紙。

    “謝謝。”馬蘭雙手接過,擦了擦眼角,劣質的睫毛膏和淚水一並抹在了麵巾紙上,停止哭泣的馬蘭把紙握成一團攥在手心裏,哽咽著說道,“我和花姐都是苦命人,我們雖然來自兩個地方,卻是同一個孩子的母親。”

    “同一個孩子的母親?難不成她們兩個還共享一個丈夫?”我被她這句話給整蒙了。

    “這怎麽說?”明哥也有同樣的疑問。

    “唉!”馬蘭長歎了口氣,眼神迷茫地盯著地板回憶道,“誰也不是天生就想出來坐台,要不是走投無路,我們也不想指望這個養活自己。做我們這行的,基本上都是全國各地到處流浪,我和花姐雖然不是雲汐市人,但我們都把這裏當成了家。”

    “五年前,我和花姐在同一個浴場給人按摩,三四十歲的我們已經是人老珠黃,受到很多年輕丫頭的排擠,也正是因為這樣,我和花姐走得很近。人都是感情動物,走得近了心就貼得近了,以至於後來我們兩個以姐妹相稱,成為彼此的親人。”

    “在浴場忍氣吞聲幹了四年,到第五年時,浴場老板把我們給轟了出來,沒有出路的我們隻能去公園裏賣身子。”

    馬蘭說到這裏,我頓時怒意橫生:“你們有手有腳,幹嗎要去幹這個?就不能找份正經工作?”

    馬蘭聽出了我話語間的鄙視,情緒有了很大的波動,她提高嗓門說道:“你以為我們不想?可我們實在沒有辦法,我們需要錢救命。”

    “小龍,你別說話。”明哥大聲訓斥了我,很顯然,這是給馬蘭一個台階,好讓她的情緒在短時間內有所平複。

    “我給你加點熱水,你接著說。”葉茜出麵幫我打了圓場。

    也許是漂亮的女孩到哪裏都討人喜歡,馬蘭剛想爆發便被葉茜給巧妙地壓了回去。

    九

    風塵女子其實最擅長的就是察言觀色,她沒有駁葉茜的麵子,把水杯放在一旁,開了口:“如果就我和花姐兩個人,我們完全可以不再幹這行,畢竟幹了一輩子,誰都覺得惡心。但我們不得不選擇繼續下去。”

    馬蘭輕歎一聲,很快陷入了回憶:“那是四年前的一個晚上,夜裏兩點多鍾,我和花姐下班途經一個小巷子,就在我們要拐回出租房時,聽見巷口有嬰兒的啼哭聲,巷子裏有不少人經過,但是沒有一個人停腳看看是怎麽回事。我本來也不想多管閑事,可花姐就是不聽勸,我實在拗不過她,就跟著她循聲走了過去。哭聲把我們引到了巷口的垃圾車旁,那裏躺著一個裹著包被的女嬰,也就幾個月大,嬰兒的身邊還擺著奶瓶,很明顯是個棄嬰。”

    “我和花姐在浴場裏給人按摩,早出晚歸,根本沒有時間照顧小孩。我當時注意到花姐看小孩的眼神有些不對,就勸她千萬不要有收養的念頭。可是她嘴上答應,卻蹲在那裏說什麽也不肯走。我看勸不動她,就把她一個人留在了那裏,自己回了出租屋。”

    “我前腳剛到家,花姐後腳抱著女嬰就跟了進來。雖然我猜到會是這個結果,可當嬰兒出現在我麵前時,我還是有些接受不了,就跟花姐吵了一架。”

    “花姐心裏知道我在擔心什麽,跟我解釋說:‘都已經半夜了,巷子裏來往的都是一些在浴場或者KTV上班的‘小姐’,這些人基本上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萬一沒有一個人同情這孩子,孩子可能就沒命了。既然事情讓我們碰上了,說明孩子跟咱們有緣,我不忍心看著不管,就先帶回來養一夜,回頭我再給孩子找個合適的人家,這也算我們積德行善了。’我聽花姐這麽說,心裏很快釋然了,當晚就答應了她的請求。”

    “之後的一個月,花姐幾乎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孩子身上,她總是以找不到合適的收養人為借口繼續把孩子留在身邊,還以孩子的媽媽自居。時間長了,孩子越來越離不開花姐,而花姐也把這孩子當成了自己的親閨女。她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能生個孩子,可誰願意娶我們這些肮髒不堪的‘小姐’?所以當媽媽在我們這些年紀稍大的‘小姐’心裏,隻能是個夢,之前我很不理解花姐的舉動,可我漸漸接受這個孩子後才發現,原來當媽的感覺這麽好。”馬蘭的臉上露出了些許幸福。

    她隻是稍稍停頓,臉色很快變得難看起來:“我們給孩子取名叫糖糖,糖糖很懂事也很疼人,小嘴那叫一個甜。她管花姐叫大媽,管我叫二媽,我們兩個打心眼裏疼她,把糖糖養大成人已經成了我和花姐活下去的動力。可這樣簡單幸福的日子,就過了不到三年。”

    “我和花姐本來是上全班,可後來因為要照顧糖糖,就換成了對班,這樣我們兩個人能始終保證一個人在家裏照看糖糖。”

    “那是前年的七月八日晚上,花姐還沒有到下班的點,我的一個老顧客給我打電話要點我的鍾。他經常照顧我的生意,我不好推托,就把糖糖一個人留在了出租屋裏。我本想著花姐很快就會回來,不會出什麽事情,可哪裏想到……”

    馬蘭說到這裏,臉上掛滿了悔恨和愧疚,她的眼睛再次濕潤起來:“哪裏想到我前腳剛下樓,糖糖後腳便跟出了房間。我們住的房子是房東自己蓋的,樓梯連個扶手都沒有。我剛走到一樓,就聽見糖糖的慘叫聲。糖糖一腳踩空從樓上掉了下來,後腦磕在了台階沿上,流了一地的血。我嚇得一口氣沒上來,昏死了過去。等我睜開眼時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花姐失魂落魄地坐在我麵前。”

    “醫生告訴我們,糖糖腦部受到了重創,需要長時間住院治療。因為她年齡還小,各項身體指標都還在發育,如果藥物引導得好,還有恢複的可能;如果放棄治療,最終的結果隻能是植物人。”

    “雖然住院費一天要四五百元,但是隻要有一絲的希望,我們都不想放棄,從那以後,我和花姐所有的積蓄全部花在了糖糖的身上。因為糖糖身邊離不開人,我們兩個上班的時間不能像以前一樣固定,浴場老板嫌棄我們年紀大了,還帶了一個拖油瓶,便直接把我和花姐掃地出門。”

    “離開浴場,就沒了收入,我們根本沒有能力負擔一個月上萬塊的醫藥費。沒有文化,沒有門路,為了賺錢我們隻能賣身子。我們租不起門麵,找不到靠山,隻能去公園站街。為了救糖糖的命,不管是什麽人,不管對方提出多麽肮髒不堪的要求,我們都咬牙堅持。五十,三十,二十,我們一次又一次賤賣自己的身體,為的就是希望糖糖有一天能健康地站起來。”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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