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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章《罪案調查科.罪終迷局》(5)(5/5)

作者:蜘蛛字數:100566更新時間:2023-09-29 00:21:30

    皎潔的月光下,兩人緊緊相擁,美好的畫麵定格之後,兩人私下有了個約定,那就是把這段情感暫時藏在心裏,他們要把愛情帶到一個自由的地方——大學。

    二十一

    在感情確立之前,馮靖對葛亮的攪擾沒有太過在意;可如今他和馮芷萱已私訂終身,而這時葛亮再像以前那樣口無遮攔,馮靖當然就不願意了。於是每當葛亮調侃馮芷萱時,馮靖不再像以前一樣沉默寡言,從開始的言語衝突,到後來的肢體碰撞,使得葛亮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認識了一個假的馮靖。

    逐漸激化的矛盾,被馮芷萱一次次化解:“葛亮的成績也就上到高中畢業,等我們兩個都考上大學,自然就斷了聯係,如果選擇現在公開我們的關係,以他的脾氣,咱倆的學業都得被他耽誤。你就先忍忍,葛亮再怎麽著,最多也就是嘴巴欠一些,他又不敢真對我怎麽樣。”

    不過話雖這麽說,但在感情方麵,人都是自私的,馮靖表麵隱忍,其實心內始終被一團怒火炙烤得難以忍受。

    帶著這種憤怒,馮靖終於忍到了高考。成績下來後,如他所願,他和馮芷萱雙雙考入了省城的大學。看著隻考了100多分的葛亮,馮靖再也沒有顧及對方的感受,他當著葛亮的麵,將馮芷萱擁入懷裏。

    心情原本就低落的葛亮,先是一愣,然後一把將馮靖拉開:“幹什麽呢,幹什麽呢?!”他突然爆發的咆哮,引來了眾多學生的圍觀。

    馮靖這次沒有裝慫,他不緊不慢地將分數條收起,然後反手一拳打在葛亮的臉上:“現在所有的同學都在,葛亮,我告訴你,兩年前,芷萱就已經是我的女朋友,我忍了你兩年!”

    葛亮捂著臉頰,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馮芷萱,直到他發現馮芷萱不敢與他正視時,他才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

    “馮靖,我要殺了你!”葛亮痛得撕心裂肺,他失心風般地撲向對方。

    “打架了,打架了!”圍觀學生的呼救聲,引來了老師和學校的保安。

    “葛亮,怎麽又是你!”訓導主任的一個“又”字,很自然地把天平偏向了馮靖一方。

    “馮靖,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在一群學生的拉扯中,葛亮依舊拚盡全力要衝到馮靖身邊。

    “給我把葛亮抓起來,通知他家長,還反了你了!”幾名保安聽言迅速將葛亮拿下,這場風波在學校的強壓下宣告結束。

    二十二

    走出校園的馮芷萱有些生氣:“你剛才為什麽這樣做?”

    馮靖義正詞嚴:“該來的總歸要來,與其遮遮掩掩,還不如一次性說清楚,等他緩過勁兒來,一切就都過去了。”

    馮芷萱本以為剛才的舉動是馮靖意氣用事,但現在看來,這確實是一個最好的解決方式。在學校公開,還有師生可以拉架,如果是在家裏,保不齊葛亮又會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到那時絕對不會像今天這樣輕易收場。想通了的馮芷萱,怒氣完全消散不說,還對馮靖又增添了幾分好感。

    晚上7點,校園中已看不見一個人影,葛亮被下班的保安趕出校門。從小學到高中,馮芷萱一直在他心中占據著不可替代的位置,他有時甚至覺得,這份愛不能用任何東西去衡量,包括生命。可就在今天,這份愛被一個潛伏在他身邊的“小偷”給無情地奪走,而且奪得那麽徹底。

    “活著真沒意思。”葛亮從街邊買了一瓶殺蟲劑,做好了輕生的準備。

    晚上,葛亮獨自一人跑到了馮芷萱家門前,他擰開殺蟲劑,帶著哭腔喊道:“芷萱,這輩子你我沒有緣分,我們來世再見!”話一說完,他就將一瓶殺蟲劑一飲而盡。

    巧的是,那天夜裏馮芷萱的親戚為了慶祝她考上大學,都在她家聚餐,葛亮這麽一喊,院子中的親戚魚貫而出,當眾人看到葛亮手中的農藥瓶時,其中一位當過醫生的親戚連忙大喊:“快去拿水管,給孩子洗胃!”好在救治及時,農藥剛喝進去就得到了稀釋,葛亮在醫院住了一周後,總算保住了一條小命。

    二十三

    葛亮這麽做,並不是幼稚地想以此去換回馮芷萱的芳心,他喝下農藥那一刻,就做好了必死的準備。可葛亮的所作所為,非但沒有博得馮芷萱的同情,反而讓她厭惡至極。

    他清醒後,馮芷萱丟給他一句話:“一個敢拿生命當兒戲的人,有誰敢托付終身?”

    也正是因為這句話,葛亮徹底被點醒,看著坐在床邊哭成淚人的父母和奶奶,他用手在床單上寫下當時最流行的兩個字:“葬愛”。

    兩個月的時光轉瞬即逝,馮靖和馮芷萱如願踏上了去省城的火車。馮靖考入了灣南省工業大學,馮芷萱進入的則是外國語學院。兩所大學的直線距離不超過一公裏。

    大一的生活平靜而又愜意,兩人幾乎每個周末都能待在一起。可到了大二,繁重的學習任務開始讓兩人聚少離多。為了增加實踐經驗,馮芷萱業餘時間還兼職給公司做翻譯。馮靖癡迷於軍事,加入了國防生社團,閑暇之餘他喜歡做一些模型參加展覽。兩人在忙碌而充實的大學生活中走到了大四。而麵臨畢業的兩人,也在此時第一次產生了分歧。

    馮靖走出校門便接到了雲汐市某工廠的用工合同,但馮芷萱糾結的是,若回到雲汐這種四線小城,她的一身本領壓根兒就找不到用武之地,她投出的簡曆無不是向北、上、廣、深這些一線城市的。而馮靖深知,像他這種沒有錢、沒有背景的青年,在大城市絕對是舉步維艱。馮靖要留,馮芷萱要走,兩人在爭論不休後,最終選擇“暫時”分道揚鑣,馮芷萱去上海外企任職,馮靖則回到雲汐學以致用。

    分開時,馮靖的想法很簡單,他想借此機會,把自己學到的理論與實踐相結合,隻要把這行摸個透,有了十足的經驗,那也就等於有了在上海立足的基礎。

    馮芷萱所在的公司有多名翻譯,按照陪同級別,分為高、中、低3個等級。高級翻譯隻服務企業高管,中級翻譯服務中層領導,而剛剛應聘的低級翻譯,服務的對象隻是普通客戶。公司有嚴格的規定,除非總經理同意,級別不同的翻譯絕對不能超出自己的職責範圍。

    馮芷萱作為最低級的翻譯,每天都要加班很久給客戶核對合同,可誰曾想,也正是因此,馮芷萱抓住了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

    那天晚上,馮芷萱一直忙到淩晨,就在她剛要離開時,公司的一把手邵總著急忙慌地走進了辦公大樓。

    “哎,你!”邵總看了一眼馮芷萱胸前還未來得及摘掉的胸牌,“你是我們公司的翻譯?”

    邵總雖然隻有40歲出頭,卻是這家企業的核心領導,馮芷萱進公司這麽久,也隻是在視頻會議上見過幾次,她戰戰兢兢地點了點頭:“是的邵總!”

    “著急回去有事?”

    “也沒事,就是剛下班。”

    “這麽晚?”

    “嗯,加了個班。”

    邵總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萬國手表:“來不及了,這樣,方不方便跟我去三亞出個差,我有個緊急會議要在明天早上7點鍾召開。”

    馮芷萱沒有猶豫,直接回了句:“沒問題!”

    此次三亞的行程一共5天,結束之後,她又跟著邵總飛了一趟北京,前後十多天的相處,馮芷萱的努力參會人員全部看在眼裏。半年後,馮芷萱被破格提升為公司的高級翻譯,貼身陪同邵總出行。

    見慣了大世麵的馮芷萱,開始對馮靖逐漸疏遠,從原來的一天一個電話,到後來幾乎沒有電話,僅用了一年。

    馮靖是個聰明人,雖然這一年多他也在拚命地努力,可騎電動車的他,哪兒能追上坐飛機的馮芷萱。雖然沒了聯係,但馮靖依然不敢把“分手”說出口。他當然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可他還是不願意接受現實。為了不讓自己過多地回憶過去,馮靖把所有的休閑時間都放在了製作軍事模型上。

    日子又渾渾噩噩地過了一年,一天夜裏,馮靖接到了母親的電話,電話那邊母親已泣不成聲,在馮靖的逼問下,母親才告訴他實情,就在兩天前,他父親被確診為肺癌晚期,為了省錢,父親拒絕治療。

    掛斷電話,馮靖發瘋似的在出租屋內找尋所有值錢的東西。“31000元”,這是他竭盡全力拚湊的全部財產。可這些錢對癌症來說,隻能是杯水車薪,馮靖作為家人的驕傲,他是那麽無助,“眼睜睜地看著父親去死”,這個現實太過殘酷。缺乏藥物和化療,他的父親沒有挺過年關。父親的死,對馮靖打擊很大,他曾經相信,知識可以改變命運,但到頭來,他還是被命運無情地蹂躪。

    二十四

    竇淑琴在生小兒子時,由於難產險些一命嗚呼。因為來之不易,所以倍感珍惜。竇淑琴打小就對這個老疙瘩很是溺愛,再加上他圓了自己抱孫子的夢想,小兒子在她的心中更是無可替代。“白發人送黑發人”或許隻是一句話,但在竇淑琴心裏,她根本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自從十幾年前眼睜睜看著單娟溺死後,竇淑琴就經常一個人把自己關在屋內發呆,心中那種揮之不去的負罪感,就像是越聚越多的白蟻,在不停啃食著她的內心。

    心中的苦楚無法排解,讓原本積勞成疾的她,身體每況愈下,而小兒子的死,幾乎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73歲是道坎兒,竇淑琴在這道坎兒上遭遇重創,有了輕生的念頭。

    像竇淑琴這把年紀的人,最講究因果報應。單娟的死對她來說,算是這輩子造的孽,若是無法化解,怕是下輩子會給後代帶來災禍。退一萬步來說,竇淑琴離開人世之前,最起碼要對馮瘸子祖孫二人有個說法。思來想去,她隻能去找馮瘸子的再婚媳婦邵芬。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雖然邵芬和馮瘸子的婚姻關係一團糟,但他們仍是共枕夫妻。單娟的死是他們的家事,竇淑琴要想贖罪,必須得到邵芬一家的原諒。這樣一來,就算到了下麵馮瘸子怪罪,她也算是有了一個態度。

    邵芬一家人的秉性,竇淑琴再了解不過,單憑一張嘴,要想得到他們的原諒,簡直比登天還難。邵芬貪財,全村皆知,竇淑琴也清楚,這件事除了用錢,其他的一切都不頂用。

    她還的是人命債,如果用錢去衡量,那將是筆很大的數目,可竇淑琴這輩子,手中壓根兒就沒有幾張大錢,她唯獨有的,就是村裏拆遷留下的那棟回遷房。

    當初房子剛分下來時,竇淑琴執意要將房子掛在馮靖名下,可馮靖總以“那是奶奶的養老地”為借口,不肯接受。孫子如此懂事,讓她很欣慰。竇淑琴一手將馮靖拉扯長大,其中血濃於水的親情不能言表,自己做這麽大的決定,可以隱瞞任何人,唯獨孫子不行。

    每周六,馮靖都會雷打不動地去大伯家探望奶奶,這天,竇淑琴見屋內沒人,她把馮靖拉到了身邊:“靖兒,今天奶奶有件事和你說。”

    “奶奶,你有什麽事情盡管說,孫子都聽你的。”

    自從父親去世後,馮靖是眼睜睜地看著奶奶一天一天地憔悴下去,從小到大,在他的記憶裏,到處都充斥著奶奶的身影,他與奶奶的親情,甚至遠大於父母,所以馮靖向來對奶奶言聽計從。

    竇淑琴側臥於床,隻顧歎息,卻不知從何說起。

    馮靖看出奶奶似乎有難言之隱,於是他起身將房門關實:“奶奶,門關好了,你說吧。”

    竇淑琴嘴角掛著微笑,摸了摸馮靖的額頭:“我孫子長大了,有出息了,奶奶看著那叫一個高興。”說到這兒,竇淑琴眼中閃過一絲落寞,“奶奶怕是沒有幾天活頭了。”

    “奶奶,你說什麽呢,你不是跟我說,你還要抱重孫子呢嘛!”

    竇淑琴擠出一絲笑容:“對,我孫子說得對,我還要抱重孫子呢。”

    馮靖不是傻子,他當然知道奶奶意非如此,他問:“奶奶,你今天有什麽話要跟我說?”

    竇淑琴收起笑容:“我想把居仁社區的回遷房送給你那個同學,葛亮一家。”

    “奶奶你說什麽?”馮靖一時間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竇淑琴加重了語氣:“我想把我那套回遷房,送給以前跟咱們同村的邵芬,也就是你同學葛亮的奶奶。”

    “為什麽?我們兩家從來井水不犯河水,幹嗎要把房子給他們?奶奶,你是糊塗了吧?”

    竇淑琴搖搖頭:“你不知道,我欠他們家一條命啊。”

    馮靖聽言,心中一驚:“一條命?什麽一條命?”

    “葛亮的姐姐單娟,你還有印象嗎?”

    “知道,有些傻傻的,從小葛亮就喜歡欺負她,後來聽村裏的玩伴說,她去水塘喝水,結果掉進塘裏給淹死了。”

    “唉!”竇淑琴醞釀許久,把壓在心中十幾年的秘密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竇淑琴本身就心存愧疚,在說到單娟落水之時,她隻是一再強調自己沒有施救,而完全忽略了當時的情況已超出了她的能力範圍。

    奶奶的經曆在現在看來,簡直荒唐至極。可馮靖心裏清楚,若不是因為自己,奶奶也不會背上這麽沉重的枷鎖。隻要能解開奶奶的心結,一套房子又算得了什麽?所以馮靖當即決定,一定要陪著奶奶勇敢地麵對這件事。

    二十五

    馮靖與葛亮雖然五六年沒有聯係,但要找到他家的住址也並非難事。因為馮芷萱,葛亮曾與他有過一些不快,然而事情過去了那麽多年,馮靖也就沒有把當年的事放在心上。

    又是一個周末,馮靖帶著奶奶敲開了邵芬家的大門。看著馮靖手中提著的禮品,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客廳中,馮靖和竇淑琴坐在沙發上,邵芬、範芳、葛明遠、葛亮一家四口搬著板凳坐在對麵。

    “我媽把我喊醒,我當是誰來了呢,乖乖,原來是咱們村第一大才子馮靖啊,久仰久仰。”葛亮率先開了口。

    馮靖何嚐聽不出對方在嘲諷他,因為今天是帶奶奶來負荊請罪,所以他隻能尷尬地賠笑:“當年的事,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

    葛亮把手舉在半空中:“別,我受不起,人家都說,‘日防夜防,家賊難防’,我是想來想去,都沒有想到你和馮芷萱能勾搭上。”

    葛亮說話期間,他們家人沒有一人敢吱聲,從他穿金戴銀的打扮看,想必這些年混得還不錯,指望葛亮父母救場看來希望渺茫,馮靖不得不硬著頭皮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我和馮芷萱已經沒關係了。事情都過去了。”

    馮靖原本以為說出這話,會讓葛亮的怒火消失一些,可誰知,葛亮一把將馮靖拽出了門外:“你把芷萱怎麽了?”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屋內的其他人也是一驚,竇淑琴剛想起身拉架,卻被邵芬按在了沙發上:“小孩子之間的矛盾,咱們大人就別跟著摻和了。”

    屋內的氣氛因這句話得以平靜,然而屋外卻已劍拔弩張:“馮靖,你是個男人,就告訴我,你把芷萱怎麽了?!”葛亮始終不依不饒。

    雖然馮芷萱和馮靖幾乎沒了聯係,但他們之間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分手,葛亮如此大的舉動,讓馮靖難免會有些醋意:“這麽多年,你還在乎她?”

    “如果不是你橫刀奪愛,我現在可能早就和芷萱結婚了!”葛亮雙手拽住馮靖的衣領,兩人近在咫尺,“別以為讀了大學就了不起了,現在大學生吃不上飯的一抓一大把,我葛亮一天大學沒上過,現在身價百萬,有車有房,你也不照鏡子看看自己,你這身行頭,最多不過200元!哦,我終於知道芷萱為什麽離開你了,瞧你這副窮酸樣,怎麽可能養得起芷萱?!”

    葛亮的話,戳中了馮靖的痛處,他臉色一變:“不要欺人太甚,我今天來不是跟你吵架的!”

    葛亮毫不示弱:“你既然沒有能力,為什麽要從我身邊奪走她?為什麽,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這就是命!”馮靖的這句話雖是說給葛亮聽的,但同時也是在告誡自己。

    葛亮不知該如何接話,他惡狠狠地丟下一句:“我這輩子跟你沒完!”然後轉身上了3層。

    “都消消氣,消消氣。”出來拉架的是葛亮的母親範芳,她是村裏第一大難纏戶。

    馮靖打小就比葛亮要穩重許多,他快速地調整了心情,回了句:“沒事範嬸,葛亮之前跟我有些誤會,也沒多大的事。”

    “沒多大事就好。”範芳將馮靖送來的禮品拎進屋,接著又把馮靖重新拉到沙發上坐穩,“你和你奶奶今天來家裏,究竟是什麽事?”

    既然風波已過,馮靖便代奶奶將這些年的封塵往事娓娓道來。

    事情說完,範芳一把將馮靖和竇淑琴從沙發上拽起,她右手指著竇淑琴大聲喊道:“姓竇的,你這個老不死的心怎麽這麽狠,你竟然眼睜睜地看著我們家的娟兒淹死,我家娟兒呀,這麽多年來,我才知道你是枉死的啊,你死得冤啊……”

    聽到範芳當麵辱罵自己的奶奶,馮靖有些不悅:“範嬸,你也不用表現得那麽難過,單娟當年在你家過得怎麽樣,村裏人都有目共睹,我奶當時沒有及時施救,是存在私心,可她這十多年來過得也很煎熬,這件事如果我奶不說,絕對不會有第二人知道,既然說了,我們也是誠心實意來道歉,你也沒有必要借題發揮,咄咄逼人!”

    “馮靖,你這說的是什麽話?我告訴你,我們家娟兒是枉死的,就算你奶不說,她死後娟兒也不可能放過她,你奶表麵上是來賠罪,說白了還是怕死後下油鍋!”

    “行了!”馮靖大聲地喝止了喋喋不休的爭吵,“範嬸,來之前我們已經商議過了,如果我奶能得到你們的原諒,她的那套回遷房就歸你們了,今天這種情況,不適合大家心平氣和地談,你們要是想好了,我們下周再來!”

    二十六

    今天發生的種種,讓馮靖對葛亮一家充滿了厭惡,他從未想過,人竟然可以無恥到這種地步,若不是要解開奶奶的心結,他這輩子都不想再和這一家有任何交集。

    一周時間還未到,範芳就帶話給竇淑琴,希望麵談此事。於是馮靖不得不請假帶著奶奶再次前往。

    “竇奶,你說你親眼看著我姐被淹死,我覺得不太合理。”這次主持局麵的是葛亮。

    “葛亮,你什麽意思?”馮靖何嚐看不出,對方又想故意刁難。

    “上次來的時候,我在樓上聽音樂,不知道接下來發生的事,你們走後,我母親把事情的原委告訴我,我有一個地方想不通。”

    “什麽地方?”

    “見死不救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竇奶願意送一套房子來彌補罪過,這禮是不是有些大了?”

    馮靖臉色陰沉,等待著弦外之音。

    葛亮走到竇淑琴身邊,小聲問道:“竇奶,你實話告訴我,你當年為了救你的寶貝孫子,是不是故意把我姐推下了塘,然後眼睜睜地看著她被淹死?”

    葛亮此言一出,竇淑琴突然跪在地上,失聲痛哭:“你們可不能這麽冤枉我,我當時真的是盡力了,我要是故意把娟子推下塘,我不得好死!”

    竇淑琴已經70多歲,就這麽跪在地上無一人攙扶,此情此景,讓馮靖的心都擰在了一起,他紅著眼睛,把竇淑琴從冰冷的地麵上拽起:“奶奶,你快起來,你快起來啊!”

    “葛亮!”馮靖怒睜雙眼,“你們不要欺人太甚,若是我奶有個三長兩短,我會用你們一家的命陪葬!”

    “好了,不要吵了!”葛亮剛想爆發,被範芳一把拉住。葛亮是範芳身上掉下來的肉,她心裏清楚,這隻不過是葛亮故意激怒馮靖的說辭,再說,就算是竇淑琴故意把單娟推下水,這麽多年了,還找誰查去?現如今搞到房子最重要。範芳擔心,如果把對方搞毛了,萬一下次對方不來了,這房子還怎麽要得到?挖苦的話,等拿到房子以後再說也不遲。

    於是範芳好言勸和:“都少說兩句,馮靖,我們這次找你們祖孫,是本著解決事情的態度來談的,對於你上次說把回遷房給我們的事,我們全家在一起議了一下,既然你們態度這麽誠懇,那就給我們立個字據,回遷房沒有房產證,有了字據,我們心裏也有了數不是。”聽母親這麽一說,葛亮不再言語。邵芬和葛明遠在家中沒有地位,他們自然也不會出聲。

    屋內重歸平靜,馮靖將奶奶扶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行,我給你立個字據,但你也要給我們寫個諒解書。”

    範芳笑得花枝亂顫:“行行行,就按照你說的辦!”

    二十七

    回到家中,馮靖將諒解書放在床邊:“奶奶,都過去了,你就不要再想了。”

    竇淑琴把那張A4紙緊緊地握在手裏,欣慰地點點頭:“靖兒,壓在奶奶心口這塊石頭沒了,沒了。”

    “奶奶,你睡吧,我還要回去上班。”

    就在馮靖剛要起身之時,竇淑琴一把拉住了他的手,馮靖從未感覺奶奶的手掌如此有力,他疑惑地問道:“奶奶,怎麽了?”

    竇淑琴的雙目飽含深情:“沒有,奶奶就是想再看你一眼。”

    馮靖微微一笑:“等周末我就回來陪你,過兩年,一定讓你抱上重孫子。”

    “哎,好,我孫兒最乖了。”竇淑琴笑著鬆開了手。

    奶奶的事情完美解決,馮靖以後終於可以擺脫葛亮一家,可誰承想,事情遠非他想的那麽簡單。

    那個周五,馮靖突然接到大伯的電話,得知奶奶喝了農藥,正在醫院搶救。掛斷電話的馮靖,失心風般地跑到醫院,醫生告訴他,竇淑琴喝下的是百草枯,基本沒有救治的可能。當天下午6點,竇淑琴永遠地離開了人世。

    奶奶的輕生,讓馮靖失去了理智,他認為這一切都是源於葛亮一家的羞辱。從醫院把遺體送回家的當晚,馮靖將那把磨了無數遍的三棱軍刺握在手中,準備與葛亮一家同歸於盡。淩晨,當他站在葛亮家院外時,憤怒最終還是被理智戰勝。倒不是因為馮靖怕死,隻是他還有太多的事情無法放下。

    按照當地風俗,停屍3天下葬時,前來吊唁的親朋全部要上山拜祭。

    馮靖大伯按照老人的遺囑,將葛亮一家敬如上賓,招待於包間之內,由馮靖代為招呼。農村講究“老喪並喜”,不管老者如何歸去,隻要過了73歲,那就要請草台班子搭台演戲,這種民間藝術頗得中老年人喜愛,但像馮靖這樣的年輕人卻怎麽都欣賞不來。

    喪宴過後,所有親朋全都聚攏在舞台之前,包間內隻剩下微醺的葛亮和悲傷的馮靖。

    “一個殺人犯,還請草台班子。”葛亮冷哼的一句話,讓馮靖拍案而起:“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葛亮白了馮靖一眼:“怎麽,想打架?別看我今天喝了兩杯,但你照樣不是我的對手!”

    葬禮上到處都是遠道而來的親戚,若在這裏發生爭執,馮靖不敢保證葛亮不會亂說,於是他強忍著怒氣:“葛亮,你敢不敢跟我去墳地,有種你當著我奶的麵說!”

    葛亮把酒杯往地上一摔:“有什麽不敢?”

    兩人閃出人群,嘈雜的嗩呐聲也隨著兩人遠去的腳步變得安靜。

    “你剛才說什麽?你再說一遍!”馮靖在奶奶的墓碑前停下腳步。

    葛亮早就想和馮靖幹一架來發泄多年的積怨,麵對馮靖的質問他也懶得回答。

    葛亮不緊不慢地脫掉上衣、拽掉墜物:“少廢話,咱倆今天必須分個輸贏!”

    都到了這個時候,馮靖自然也不會裝孬,他也脫掉上衣,拉開了架勢。

    葛亮從小就以打架為傲,實戰經驗比馮靖強太多,兩人交戰不到20分鍾,馮靖便被打倒在地。

    葛亮一腳踩在馮靖的頭上:“來,讓你這個殺人犯奶奶看看,看看你有多廢物!要錢錢沒有,要力力不行,你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我要殺了你!”馮靖臉貼著地麵,死命地掙紮。

    葛亮朝地麵啐了一口唾沫:“殺我?你是不是在搞笑,你有本事先從地上爬起來再說!”

    月光下,竇淑琴麵帶微笑的黑白照片映入馮靖的瞳孔,那種笑容,讓馮靖想到了兩個字:“解脫”。因為他沒本事,所以馮芷萱離他而去;因為他沒錢,所以隻能眼睜睜看著父親被癌症折磨致死;因為他沒保護好奶奶,所以奶奶選擇了輕生。有句話葛亮說得沒錯,他活著確實沒有什麽意思。

    “奶奶,你把這輩子都給了孫兒,孫兒絕對不會讓你死後再背負罵名!”

    見馮靖趴在地上不言語,葛亮撿起上衣往肩膀上一搭,哼著小曲走下山去。待他走遠後,馮靖手心一翻,一串鑰匙被他握在手中。

    在馮靖的租住處有一個房間,在那裏他能用金屬做成任何東西,仿造幾把鑰匙自然也不在話下。為了不打草驚蛇,馮靖把鑰匙配好後,又連夜將原配鑰匙扔到了墓地,果不其然,葛亮第二天一早便返回山上撿走了鑰匙。有了鑰匙,馮靖開始了複仇計劃,經過了多天的觀察,他終於等到了動手的最佳時機。

    那天晚上,馮靖用了兩個小時,結束了所有恩怨,當葛亮家的房門被他重新關閉的那一刻,他內心有一個聲音突然在質問:“這麽做,是否值得?”

    這個問題馮靖無法回答,從小到大,他沒有像別的孩子那樣感受過父愛、母愛,作為留守兒童的他,是奶奶將他一手拉扯長大的,所以不管值不值得,這件事也必須有一個交代。

    ——未完待續

    [1]抄錢:利用人脈進行非法集資,投資高風險項目,獲得收益。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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