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知道?”
顧星朗意態閑閑翻賬本隻如賞畫,“不算太清楚。”
上官宴後傾身仰靠椅背,“大祁地界,自沒有君上不知道的事。所以經年不多不少、不重不輕的恩賞,對溫執不顯著卻分明有的關照,這般淡而合夷分寸——”
“都是應該。”顧星朗繼續翻賬本並不抬頭,“溫氏興盛於大焱後期,於太祖立祁後再不問朝綱、族人幾不入仕途,且表夠了忠誠與淡泊意,”
最後半句實在深意,怎麽表的,顯不足為外壤。而這般與上官宴談論,實在也很不君臣,隻如故交。
“上百年的家族,樹大根深蔭罩一方,情理之鄭溫斐謀世大儒,上數三代著書立者不少,百姓、官員、大望族慕之趨之,也是常情。此蔭究竟是當事人有意為之,還是盛名難卻,待商榷。朕總不能因人懷璧,強行論罪。”
對上官宴自稱朕亦是今年之前不曾櫻然時移世易,他們這群人於場麵上切換從來自如,君臣知交、敵或者友,瞬息而已。
“以淡泊對淡泊,以圓融對圓融。”上官宴挑一側唇角笑,“突然覺得你對紀氏用的是同一套策略。這要是草民,君上越如此,草民越不敢妄動。”
顧星朗不認可不否定,隻抬眼微一笑,“你亦出自鼎盛高門,這些事上,朕該多聽。”
上官宴站起來,瞥一眼案上幾冊有些發黃的帳本如視敝履,“昔年我與他們家有些過節,生意錢財上的事,大不大,卻足夠某些人落井下石。你安置我族人定居麓州,知者少,溫家卻不可能不知。”
“溫家還會因生意錢財與人結怨?溫斐也不是這樣的人。”
“他不是,他族人裏未見得沒有;有些事情他亦未必知。少跟我玩兒你那套帝王之術,這麽些年我不信你從沒查過我,偌大的祁國偏選麓州,近七年了,我自問對你八分了解。”
“多了。”顧星朗坦坦看他,“你此刻言行,論斬足矣。”
上官宴定看他半刻。
“君上一言九鼎,既饒恕,草民懇請君上——”
他忽跪,算上新年那日邊境,第二次。
三麵環窗,呼藍湖的碧波漾著年複一年的春水初生。極目湖岸上沒有了昔日引箏的姑娘們,卻依舊是春林初盛。而遠在寧安暮春才將歸的那個姑娘,仍如十裏春風,一顰一笑皆落了湖光水影留在溶溶軒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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