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星朗沒答。
阿岩便喊:“停車!停車!”
車沒停,小八回馬車前,“主上?”
顧星朗正對阿岩曉之以理,講明不可出聲太過、引來危險。“預計幾日?”他隨口應付。
“回主上,雪勢見小,天將明,行路會容易些。屬下以為,兼程不歇,三日可出寒地。”
顧星朗說聲知道了,閉上眼,計算扶峰城大軍回師的速度,又想慕容峋若一橫心要趕盡殺絕、撥出一支先鋒騎兵來窮追,他這帶著孩子的車隊未必跑得過。
不知小雪她們現在何處。
“就這麽辦吧,兼程不歇,先與淳風薛戰他們會合。對了,如有可能,找一壇酒。”
車外小八一愣,稱是,馭馬而去。
“世叔?”車內複靜,阿岩小心翼翼。
顧星朗睜眼瞧她,不追問方才脫口的“姨父”,溫柔道:“阿岩睡吧。上官爹爹傳信過了,說事情辦完,就來看你,給你帶好吃好玩兒的。”
阿岩滿臉放光。從前的記憶多半模糊了,但上官爹爹總有好吃好玩兒的,此一項,她始終不忘。“好。”遂點頭,再次躺下,仿佛聽話睡覺,便能快些見到想見之人。
寒地北邊,雪絮紛揚處,紀齊接到密令,帶著車隊馬不停蹄奔行。
一天一夜過去,以競庭歌對地形之諳熟,已明白是在往西南邊境。
那裏,該有顧星朗入蔚的通道。
“我算是被你劫持了麽?”
“別這麽想。”
“你真的比我厲害,小雪,總能順理成章、情理皆全地達成分明功利的結果。”
“這話聽著不像誇。”
競庭歌嗤笑。
“慕容若撥兵馬過來,被劫持的就是我。”阮雪音又道,“所以沒什麽厲害的。”
競庭歌想一刻,“他難辦。扶峰需要大軍盡快回師,是否分出人馬追顧星朗或來截你我,不好抉擇。”
“他須賭一把。因為連我都不確定,大祁的兵馬還會否入蔚。”
競庭歌沒接話。這大概是二十八年來唯一一次,她祈願雙方默契、各退一步。
她累了。像過完一生那麽累。這一天一夜斷斷續續地睡,醒來半點沒覺恢複,隻有無盡的疲憊。“我沒夢見他。大概是太怨怪我了,不肯入夢。你呢?”
阮雪音攏一攏蓋在身上的鬥篷,側身看她,“也沒有。”
天還亮著,黃昏的光是顏料調不出的金紫色,透進車內,與石堡前再見上官宴時一樣。
“今夜夢一夢吧。”競庭歌道。
“我盡力。”阮雪音回。
又一輪黑夜臨,百裏外,小八再至車前,遞進吃食,也遞進一壇酒。
顧星朗帶著兩個孩子吃罷,親手給她們擦嘴擦手,然後將酒壇放置車中央地上,蹲著打開。
“你要喝酒?”朝朝眨巴眼看他,架勢非常像女兒管父親。
“喝一點點。”顧星朗抬頭淡笑,繞開繩結,拉起一層層的紙,香氣便溢出來,“那邊有幾個杯盞,包袱裏,阿岩你去拿過來。”
阿岩乖乖照辦,一雙小手仔細翻騰,似是找到了,回頭問:“一個就夠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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