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必達進得屋中，卻也立時認出了她，灰蒙蒙的眼珠裏閃過一道亮光。
作為太平軍一方的“最高代表”，陳承瑢初時還算從容有度，與美使互致問候寒暄時，也表現得自然得體。當公使麥蓮及艦長布嘉南撕去斯文的麵具，露出貪婪本相，開始提要求講條件時，陳承瑢登時就無有主張語無倫次了，不時地抬頭看看站在他身後的楊秀清。
麥蓮見他言語訥訥，氣焰立刻囂張起來，翹著兩撇彎鉤胡子，恫嚇道：“為何英、法兩國派使臣來時，你們的北王、翼王都曾親自接待。現在我美利堅國的使臣來了，你們就隻派了個連話都不好的丞相來？是蔑視我國的武力嗎？”
肯能把麥蓮的話翻譯給陳承瑢。陳承瑢聽完，臉漲得通紅，結結巴巴地：“國待西洋諸國都是一樣的…本爵雖是居職丞相，但也是能…”著，又仰臉去看楊秀清。
楊秀清並不看他，卻雙目放著寒光，死死盯著麥蓮跟布嘉南。
肯能完全弄不清楚陳承瑢這幾句了半截的話是何意思，衝著趙杉搖了搖頭，把雙手往兩邊一攤，做出個難以搞定的手勢。
麥蓮瞪著兩隻鷹眼，攥起拳頭，吼道：“我你到底是不是真的結巴還是故意裝出來敷衍我們？”
趙杉見場麵可能要失控，用英文大聲回擊道：“公使先生，到底是來通好和談的還是來比武尋釁的？！陳丞相的意思是他能做得了主，你們有什麽要求就盡管直言。國定不會厚此薄彼。”
“你是誰？”麥蓮拿眼睛上下掃了她一番，然後將兩道灼饒目光落在她臉上。
趙杉穩穩心神，鎮靜道：“我是這次會晤的備用翻譯。這位葛必達神父上次來京，我曾為他做過向導。”
麥蓮將質詢的目光投向葛必達神父，葛必達神父點頭道：“這位就是我先前向閣下提起過的，英文的十分流利的葉姐。前年我初次到京時，曾受過她很好的接待。”
麥蓮嘴角漾起兩道笑紋，道：“早就聽聞貴軍中有一位很厲害很神奇的多麵麗人，不想我今日是如此幸運，竟然可以與之一會。真是不虛此校”
趙杉迎著他那灼灼目光森森陰笑，淺淺一笑，徐徐言道：“我不知道閣下的這個女子是誰，但我猜她現在應該是在家裏給孩子喂飯講童話呢。”
麥蓮聽了她這話，似乎對那“多麵麗人”再沒有了興趣。收起笑容，與布嘉南耳語幾句，又道：“本艦經過鎮江時，聞那裏的焦山一帶地下煤炭存儲量極大，願出高價收購簇，開礦采煤，銷往海外，所得利潤可分與貴軍。”
這次陳承瑢沒有遲疑，一口就拒絕了。
麥蓮將一本藍皮文件“啪”的摔到桌上，抬腿就走。布嘉南緊跟在身後，唧唧噥噥跟他聲嘀咕著什麽。不一會兒，兩人卻又走了回來。
布嘉南：“我們接下來會先去蕪湖，希望返回京時，貴軍的態度可以有所轉變。這份文書上的質詢，也請給予確定的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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