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東轉頭淡然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而後風輕雲淡的一笑,當堂解下自己的官袍,一頭頓在地上。
“草民既然敢來,就不懼死,草民縱子行凶,甚至為包庇其逃脫國法,罪不容赦,自當以死謝罪。”
這一刻的張東很是決然,事到如今,這是他唯一能想到救下自己兒子的辦法了。
本來最重的這一條誣陷罪,來之前張東是打算也安到管家的腦袋上,後者也是這麽向張東要求的。
“老爺,都算到老奴的腦袋上吧,老奴今年五十多了,活著也沒多少年頭,老奴受了老爺三十多年的恩,該還的。”
在衙門外的時候,張東沉默著拍了拍老管家的手,點頭應了下來。
但走進公堂的那一瞬間,張東卻陡然改變了主意。
他自己把最重的一條罪扛了下來!
一旁的張東升徹底傻眼,淚水開始止不住的噴湧而出。
“不是的,不是的。”
張東升搖起頭來,然後抓住自己老爹的袍袖哀鳴。
“爹,跟您沒關係,都是兒子做的孽,是兒子做的孽啊。”
“大人!”
張東升猛一轉頭,這一嗓子甚至嚇了朱文奎一跳。
“都是我做的,跟我爹沒有任何的關係,”
好一出父子情深的戲碼。
朱文奎甚至有些感動,但他還是穩住心神,怔怔的看向張東。
“國法無情,你想好了。”
後者什麽話都沒,頓在地上的腦袋連抬都沒抬。
朱文奎的眼神飄忽,最後落到大案上放著的驚堂木,深吸一口氣,再不遲疑,抄起便拿了起來。
“吏部郎中張東,犯誣陷罪、包庇罪,兩罪並罰,即褫去官袍頂戴,收押大牢,上報都察院提審。”
雖然是板上釘釘的死罪,但張東的身份,判他死刑,不能在應府的公堂。
最終定罪的是都察院,宣判死刑的是大理寺。
這堂上的、衙門口外所有涉案主謀、從犯就這般被一網打盡,無一漏網之魚,馬寶的案件,似乎就這般完全蓋棺定論,徹底告結。
但朱文奎的心情卻反而更加沉重了。
這是一種不清道不明的複雜的情感因素。
就好像張東在被押往大牢之後,朱文奎還親自跑去牢房問了一句。
“你是可以活下來的,誣陷罪,本官不信你府上的管家、訟棍不替你扛。”
但張東卻隻是笑笑,什麽話都沒。
張東複雜的情感和所思所想,朱文奎也摸不透。
就這般,捏著被封存的卷宗,心事忡忡的家夥坐上馬車,在一隊西廠番子的保護下,籠罩著陰沉的夜色,向皇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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