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富弼麵色陰晴變幻,卻就是不伸手。
李憲等了一會兒,輕聲催道:“老公相,接旨吧。”
“上差恕罪,弼不能接旨。”富弼終於回過神,卻緩緩搖頭道:“子曰,正人先正己。宰相身為百官之師,當帶頭遵行朝廷法度,而不是享受特權。”
“這並非什麽特權。”李憲溫聲道:“公乃國器,是朝廷離不開相公。隻能請相公移孝作忠了。要不怎麽叫奪情?願公以國事為重,節哀順變。”頓一下,他聲笑道:“再,宰相遇喪起複,這是慣例,相公也不好破壞規矩吧……”
“金革變禮,不可用於平世。”富弼卻愈發堅決道:“老夫也不讓上差為難,請在上房歇息一夜,明日帶老夫的奏本回京,既可交差。”
“唉,相公要三思啊。”該的都了,李憲也沒再硬勸。在他看來,此乃題中應有之義……畢竟就算是慣例,宰相也不能一詔即複啊,那樣就顯得太官迷了。
縱然心裏千肯萬肯,也總要這樣來回個兩三次,待麵上差不多能過去了,相公們方才‘萬般無奈’的接旨,暗爽不已的回京。
第二一早,拿到富弼的奏本,李憲便離了富府,上馬往西。
隨侍的黃門趕緊道:“公公,回汴京往東。”
“咱家可不像來回跑路,”李憲搖頭道:“還是去驛館等著再傳旨吧。”
“公公高見,”黃門笑道:“咱們怎麽沒想到呢?”著也撥馬頭往西。
“你們還是往東。”李憲嘿嘿笑道:“不然誰把富相公的劄子送回去,誰把官家的聖旨帶回來?”
“啊……”一眾宦官登時苦下臉。
“跟胡公公一聲,我在路上偶感風寒,必須要在洛陽將養幾日。”李憲沒節操的編個瞎話,接著就變臉斷喝道:“聽到了沒有?”
“喏!”黃門嚇得趕緊拍馬往東。
李憲便在驛館住下,四後,第二道起複的旨意來了,他的病也好了,再度到富弼府上宣旨。
富弼又一次拒絕了。
從富府上出來,李憲把富弼的《請準服滿第二狀》,丟給身邊人道:“再一再二不再三,下次再傳旨,就能有結果了。”
又過了四,第三道起複的聖旨到了。
這次李憲信心滿滿,再次來到富府上,本以為富相公撇清夠了,也該適可而止了。誰知道富弼還是一副吃了秤砣鐵了心的樣子,堅決不肯奉召。
“相公,”李憲發現富弼似乎真不打算起複了,頓時急壞了。雖然宋朝官員抗旨辭官是家常便飯,可你老千萬不能掉鏈子啊!不由苦勸道:“大宋一日不可沒有相公,你不在的這一個多月,汴京城已然亂套了,急需你老回去主持大局啊!”
“請朝廷另選賢能吧……富弼麵色一黯,搖搖頭道:“上使請回。”
李憲這下傻了眼。從富弼府上出來,站在大街上滿心的茫然。要是富弼不回去,誰還製得住韓琦?那殿下別爭位,就連自保都要成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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