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蕭朔就從那譏誚的眼神中清醒過來,頓時惱羞成怒走上前,“江照雪,你罵誰呢?!”
“無頭無尾之言,自然是誰冒領,便是罵誰。”江照雪的目光掠過他的肩頭,落在蕭朔身後某個格外高大卻麵生的侍從身上。
他雖因體弱不曾練過騎射,眼力卻不差,剛剛蕭朔摔倒,分明是這侍從偷偷拽住了自家主子的衣角。
比起蕭覺的深藏不露與蕭濯的乖張晃蕩,這位三皇子驕縱又愚蠢,儼然被他那位精明的母妃給寵壞了。
“哼,你別得意得太早,父皇可是特意交代了我好好治一治你目中無人的脾氣。”蕭朔本就是不想和江照雪坐一輛馬車才特意騎的馬,但剛剛那麽一摔,他身上現在都還疼得厲害。
“狗奴才,還不來扶本皇子!”
身後的侍從低頭上前,把人扶上馬車。
那雙漆黑的眼睛不經意掃過一旁的江照雪,又立馬垂下。
蕭朔從江照雪身邊走過時,又忍不住惡狠狠放了句:“上次你拒婚惹得我皇姐哭了三天三夜,這賬本皇子遲早要討回來!”
江照雪譏誚一笑。
蕭朔頓時又氣紅了臉,“你不要以為自己長得好看就人人都會被你蠱惑,我才不是上雲京那群膚淺的女人!”
江照雪懶得搭理,率先進了馬車。
這趟雍州之行,將端王連根拔起才是重中之重。
至於蕭朔,他並不在意。
陛下所說的監督,不過是多帶個沒腦子的好掩人耳目。
馬車徐徐前行,江照雪坐在軟墊上看了會書,便疲憊地閉上了眼。
這段時間,他總是會夢到前世。
方才聽蕭朔提起那位二公主,他才恍然記起,當年他對蕭濯如此執迷不悟,其實早已有局外人提醒過他。
蕭濯登基那日,三皇子甘願放棄皇室身份,隻求新帝換自己母親一條活路。
畢竟宮妃私通,有傷天子顏麵,本該絞殺。
二公主屬於女眷,不曾參與逼宮,本不會受其波及,卻還是自請流放北境。
離宮那日,正好遇見江照雪入宮。
二公主望向他的眼神,當初他並不曾留意,如今回想,卻已不是看心中仰慕的少年郎,而是一個即將把一生都埋葬在深宮的可憐人。
她說:“江公子,我從未想過會有一日在西華門看見你。”
“我說不出祝福之言,因為公子本該是鴻鵠卻要困於樊籠,我也無法詛咒,因為時至今日,我仍舊心悅公子,故而希望公子得償所願。”
江照雪當時很疑惑:“蕭朔與文貴妃本可登臨帝位,你不怨我?”
“成王敗寇,有何可怨?”二公主搖了搖頭,“我隻是有些可惜。”
可惜什麽,她沒再說。
隻是俯身作揖,然後上了那輛破舊的馬車,離皇宮越來越遠。
“江照雪?江照雪?!”
一雙手死死抓住他的胳膊,用力搖晃,江照雪受不住胃裏翻騰的惡心感,虛虛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是蕭朔焦急的臉。
“你這臉比死人還白,你不會真的要死了吧?你可別死在這裏啊,屆時皇姐會罵死我的!”
江照雪張了張唇,無力說話,意識昏沉,隻覺著渾身時而冰冷,又時而滾燙。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