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江照雪接過無杳端來的熱茶,淺淺嘬了一口,瞅著屋外堆雪人堆的樂此不疲的男人。
“大人,陛下莫不是瘋了?一場雪罷了,如此稀罕作甚?”無杳小聲嘀咕,“這才剛入冬呢,何必急著現在堆?將大人一人晾在這……我方才好聲勸他,他還不搭理人。”
江照雪放下茶盞,勾唇道:“誰能知曉下一場雪何時能來呢?”
“冬日才剛開始,總還會下雪的。”無杳不解,“往年不都如此麽?”
“今日的雪等來日堆,來日若也要堆,那又要等到何時?”江照雪淡淡道,“寧願等,也不願此刻便堆完,說到底還是不情願。”
無杳無聲瞪圓了眼睛。
大人居然……為了陛下反駁他!
“大人說得有理。”無杳垂下腦袋。
江照雪從未堆過雪人,因為他碰不得那樣寒冷刺骨的雪。
以往每次在尚書房下了學,皇子與伴讀們總會結群成隊去堆雪人,除了江照雪一個人坐在廊下看他們堆著堆著便打起了雪仗。
雲有行說好了連帶著他的份一並堆了,可每次堆到一半,便將雪球當做武器,將雪地裏所有的小孩都打跑。
然後再跑過來,問他是不是很厲害。
江照雪每次都會皺眉,然後說:“你的雪人,還未堆完。”
“嗐,上雲京的雪,入了冬便是一場接著一場,下次總還會有機會堆的。”雲有行與他說話時,臉上興奮的紅暈尚未褪去,分明在雪裏滾過一遭,臉上卻遠比他要紅潤,“教訓這群家夥的機會可不多,阿雪你方才看見沒,就那個平日裏總說你是病秧子的,我把他打得哭爹喊娘了!”
江照雪盯著那個沒有腦袋的雪人,“堆完再走吧。”
這時宣熙帝剛登基,江家供他養病的山莊早已被先太子的人毀去,父親不再放心讓他一人去旁的地方養病,便讓他回了府。
相府的人唯恐怕摔了他,每到下雪時,便將積雪掃得幹幹淨淨。
他就是想要那個雪人堆完,最好能寫上他的名字,就像他也和同伴一起堆過一樣。
“阿雪,明日再堆吧?”雲有行正打雪仗打得不亦樂乎,不解地眨了眨眼睛,“幹嘛非要現在去啊?我幫你出氣你還不高興?”
“若說罵我病秧子。”江照雪冷冷道,“誰有你說得多?”
雲有行漲紅了臉,被他堵的說不出話,身後的小孩趁其不備,一顆巨大的雪球正好砸在他腦袋上。
雲有行自小和鎮北侯學習功夫,從來是小孩裏最威風的,頭一次被人報複回去,氣的臉頰都鼓起來了。
“阿雪!他打我你都不告訴我!”
“就不告訴你。”
“我再也不幫你堆雪人了!”雲有行更生氣了。
兩人最終不歡而散。
江照雪次日醒來,心裏下定決心,再不要和言而無信的雲有行說話,可等他路過昨日那處雪地時,卻見那個沒有腦袋的小雪人長出了新的腦袋,雪人臉上沒有微笑,眼睛是兩顆不知從哪來的棋子,身上寫了三個歪歪扭扭的字——‘江照雪’。
他想,那就暫且原諒雲有行好了。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