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不時有隱約的琴弦聲,如山泉般自那竹屋裏輕緩流出。
原來,那潺清的流水聲,竟然不過是這悠揚古琴聲!
百裏君落聽著這熟悉的琴音,慢慢閉眼。
突然,琴音停,萬籟俱寂。
“是致遠來了嗎?”
一個低沉的男音,自竹屋裏傳進百裏君落的耳中。
百裏君落瞬間睜開迷茫的雙眼,腦中紛亂的回憶在激蕩,嘴卻張開,下意識地恭敬回答道:“是我,師父。”
“進來。”
聲音如琴,清幽而冷淡。
百裏君落垂下頭,像一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般,臉色青白地緩緩駛進竹屋裏。
進了這竹屋裏,一個一身褐衣長袍的中年男子,正盤腿坐於空無一物的房間內。
他雖樣貌清俊,卻披頭散發不修邊幅,胡子拉碴雙眼頹靡,頗有些風流不羈的狂士意味。
他的腿隨意地盤屈著,膝上抱著一張斷了弦的普通梓木弦琴,滿頭亂七八糟的黑發全垂在琴麵上也恍然不絕。
但令人心中驚懼的,並非是他這副頹喪消沉的模樣,而是他的雙手雙腳,皆被沉重巨大的手銬鐵鏈牢牢鎖於地上,隻要他隨意一動,那鐵鏈就會發出“哐哐”的難聽巨響。
百裏君落在他被束銬住的手腳上輕掃一遍,眨眨眼,還是沒有吭聲。
那男子也沒搭理他。
這古怪的男人隻是一遍又一遍地撥動琴弦,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同一個曲子。
直到那曲子的最後一個音符落下後,在他重新開始彈奏前,百裏君落突然插嘴,語氣平淡如水:“東璃蕭家,於一月前被滿門抄斬。”
男子的手,瞬間頓住。
但也僅僅隻是那麽一瞬,他滿是厚繭的指尖,又開始撥動這細細的琴弦。
“是嗎,那又如何。”這男子一邊動作輕柔地撫琴,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你來我麵前,就是為了說這個嗎?”
百裏君落見他並不願抬頭看自己,眼眸中恨光一閃,旋即又歸於平靜。
“並不是。”他點點頭,又神情堅定地說道:“蕭慶與既然已死,那麽這鬼穀老神的位置,自然應當是……”
“咣!”
刺耳的琴弦斷裂聲,從這男子的掌心中突然爆響。
一行耀目的鮮血,從他幹裂的手心裏急速流下,一滴一滴地落在這琴弦上。
“致遠,我還沒死。”他語氣淡淡地說道,不顧手中的傷勢,又開始撫起琴來。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