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如果再見不能紅著眼

顧氏家宅位於廣城寸土寸金的市中心旁，是鬧市中的安靜，廣廈中亭樓水築。 過了市中心的噴泉公園，是一片老式小洋樓，十五分鍾路程之後就能看到一麵爬滿藤蔓的牆，中間是老舊而平常大門，門邊標注著“顧宅，桂馥路131號”。 何利羅剛下出租車，拉著行李駐足在顧宅門口。 四年了，四年沒有回來過。 牆還是爬滿藤蔓的牆，門也還是舊舊的老式鐵門，隻是她變了，她何利羅從來不是顧家人。 “蔓蔓！”一個小小的驚呼聲從門內傳來，帶著喜悅和多年的期盼。 “媽媽”，何利羅輕輕回應，來人原是何利羅的母親齊宛，顧家家長顧崇現在的太太，人人都稱一聲顧太。 “東東說你今天就回來，我還不相信，他非要我在門口等著你”，顧太氤氳著眼眶，忙不迭開了門拉著何利羅，又說：“東東天不亮就醒了，腿疼得下不了地，你快去看看他吧，見不到你他不肯吃飯的。” 何利羅風塵仆仆的趕回來，即便一刻也沒耽擱，到顧宅的時候也已經將近中午了。 “都快十歲了，還這麽小孩子脾氣嗎？”何利羅嘴上抱怨著，腳步更快了幾分。 緊趕慢趕走了十分鍾，剛到顧東宜房間門口，就聽到他正發脾氣鬧著不吃飯，“我不吃！拿走！” “顧東宜，幾年沒打你，脾氣見長了嗎？”何利羅推開房門，低聲說，佯裝嗬斥。 “姐姐！”顧東宜一反剛才的抱怨，語氣都輕快了起來，恨不得立馬下床給何利羅一個擁抱。 顧太在門口欣慰的看著姐弟倆，又吩咐阿姨熱一熱飯菜，倆孩子肯定都餓了。 吃完飯何利羅就開始檢查顧東宜的作業，搞得小家夥直呼“姐姐，你還不如不回來呢！” “媽，顧盼他們呢？”何利羅趁顧東宜寫作業的空隙，找到在澆花的顧太，一邊幫忙一邊閑談。 正是四月花季，花園裏麵花開得多，鳥語花香的午後，陽光還不算刺眼，暖洋洋的惹得人困意綿綿。 “都跟你顧叔叔出去了今天”，顧太不緊不慢的回答。 “蔓蔓，媽媽都知道的”，顧太哽咽著說，“這幾年，你一個人在外麵，媽媽知道你心裏麵難過，但是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 “媽，我知道”，何利羅低著頭，輕聲說。 這麽幾年，其實她早就看開了，隻是那一切像一個烙印印在她心底，她以為自己忘了，卻有人不斷幫她回憶起來，折磨得她夜夜不能眠。 突然一陣汽車輪胎刮擦地麵的聲響傳來——有人回來了。 不過幾十秒，黑色的車身出現在母女倆麵前，車牌號“XXX0413”，是何利羅的生日。 車子還沒停穩，後排車門已經打開，一身藍黑色西裝的顧律故作鎮定的下車，喊道，“蔓蔓”，像是許久沒說話了聲音又啞又低沉，顧律緊接著咽下唾沫企圖緩解喉嚨的酸澀來遮掩自己的反常。 “蔓蔓回來了”，顧律又說，語氣總算正常了許多。 瘦了，四年未見，顧律的臉更多了幾分棱角，眼圈黑黑的，又是熬了多少個日日夜夜？ 顧律，那個少年氣、青春洋溢的顧律，終於蛻變成為另一個顧崇了。 “嗯”，何利羅看了一眼顧律，又低頭澆花了。 顧律關上車門，對著顧太點點頭，大步流星進了屋。 顧太見著顧律一走，連忙關切的看向何利羅，見她沒什麽反應，依舊自顧自的澆水。 隻是，花灑的方向沒有變過，哪裏有指著一盆花澆水的道理；隻是，散落的頭發遮住了她的神情，不知她是哭還是在笑；隻是，明明思念得發瘋，再相見時卻要恪守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