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線綿延向遠方,象征著他身在俗世的牽掛。孟越舉目望去,見到坐在學校大巴裏正要回家的岑麗珠,見到在家裏看書、擺弄棋盤的孟英哲,也看到躺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的應澤。
孟越手指微動,三條紅線散開,點點暈紅光彩消散在空中,成為天地萬物的一部分。
他醒來的時候,世間靈氣再度歸於平穩。即便是身在海城的某個魂靈,也能清晰感覺到所有變化。
於是那個人知道,自己成功了,孟越已經超脫於人類。
這樣一來,孟越與身體的最後一絲聯係被切斷。而身在海城的那人早有準備,鳩占鵲巢。
他原先的身體看似康健,但以另一種眼光看,早就殘破不堪,隻是勉強維持體麵外表。驟然進入新身體,他原先還忐忑,怕孟越本尊來尋。可慢慢地,他放下心來,更確信:孟越已經不在乎了。
孟越是真的不在乎。
他覺得世間無趣,日升日落,四季交替,都自然而然,毫無意義。
他想合眼睡去。
同時,孟越知道,如果自己真決定“睡”,那再醒來,興許就是滄海桑田。
或者更進一步,他的意識會在這期間被消磨殆盡,徹底成為山川河海的一部分。
屆時草長鶯飛是他,歲暮天寒是他。
孟越知道,自己從前的身體裏多了新客。對方處心積慮,並且成功謀得身體。
但他時而醉於靈眼內蓬勃的靈氣,時而有一刻清醒,轉眼朝夕。
也就是這時候,孟越有點意外地發現,自己從前的“男友”竟然又回到青城。
看樣子,竟然是想找自己。
孟越的視線落在應澤身上。
他也見到應澤隨身帶著的劉輝。可這會兒,孟越已經與整個昆侖靈眼融為一體。劉輝隻覺得抵達大本營後,自己魂靈溢脹,隱隱有掙脫瓷瓶控製之感。但他察覺不到孟越。
他有自己的小心思,又夾雜了一點害怕。
既想擺脫束縛,又擔心孟越忽而出現。
過年那會兒,劉輝混沌懵懂,直覺反倒更加靈敏。
當初被做成紙人,劉輝驚恐萬狀,沒有記住抓來自己的人是什麽麵孔,隻記得一張慘白的臉,以及上麵扭曲的五官。
這原本是劉輝日日夜夜的噩夢,但慢慢地,他發覺,孟越頂替了這份噩夢。
孟越與那個做紙人的人不同。
在劉輝眼裏,孟越看起來十分良善。雖隨心所欲,但他有底線,不傷人。按說,能做到這些,就算是“好人”。
但劉輝很怕他。
後麵意識恢複了,再想想,這恐怕是一種類似動物的本能。
孟越太強了,強到劉輝不敢生出任何反抗心思。他見孟越與應澤相處,也時時意外,不明白為何應澤不怕孟越。這麽一個人,你與他接觸,你的生死都在他的股掌之間。應澤怎麽還能開開心心,從容冷靜?
因為這份恐懼,所以在應澤等人停留在CI營地時,劉輝嚐試走出瓷瓶,走出百米都不受阻攔——可他依然選擇回去。
越往上,那種動物本能越明顯。
雖然不知孟越身在何處,可劉輝已經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看”這支小隊。
因為充裕靈氣灌溉,所以劉輝雖然依舊懵懵懂懂,但他也開始出現某種直覺。
CI營地在海拔五千六百米處。寒風夾雜著冰雪,應澤穿了加厚的衝鋒衣,依然很冷。
當晚睡睡袋,背包被放在一邊,瓷瓶拿出來。沒幾個人會在這個季節登山,這晚整個C1營地隻有應澤這隻小隊。
他看到瓷瓶晃動,微微一怔,拿出紙筆。
劉輝在上麵寫:有東西在這裏。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