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會兒站在黎清的注視裏,隻覺得禦虛劍下一刻便會落到自己身上來戳一個窟窿。
“糊塗了幾十一百年?”黎清淡淡地問。
孫卓爾麵色如土、無言以對。
“我不動手, ”黎清搖了搖頭,在孫卓爾喜悅感激的目光中接了下半句,“師父自白於天下吧。”
他沒再給孫卓爾狡辯的機會, 轉身走了出去。
門乍然被拉開, 孫卓爾被躍進來的日光曬得眯了眯眼睛。
“師父能開口罪己是最好的, ”黎清走到門口,最後道, “……等我出手, 就不好收場了。”
孫卓爾看著黎清遠去, 怎麽想怎麽覺得黎清最後一句話是在威脅自己。
“孽徒!”他恨恨地跺了一下腳,後悔起自己四處找人救黎清的行為。
還不如就讓黎清爛在魔域、淪為妖女的玩物算了!
孫卓爾在屋內繞了足足三圈才從剛才的慌亂中稍稍冷靜下來,坐回主位上喝了一口茶, 開始思索一條能讓自己從這絕境中翻身脫險的辦法。
*
黎清離開孫卓爾的峰頭便去解自己身上的封印。
心魔堵不如疏,這是哪怕剛修煉不久的人都知道的道理。
黎清為了取信於冬夏,強行將自己的修為連著心魔一道暫時封住,固然能得片刻的安寧,後果也是極其恐怖的。
更何況黎清此時幾乎是遍體鱗傷, 連半個全盛狀態都算不上。
光是連著讓冬夏取了兩次心頭血這一點就夠讓黎清受的。
但黎清強行衝破封印時,也隻是稍稍皺了一下眉。
心魔終於重見天日,立刻在黎清耳邊炸了開來,仿佛要把過去一個多月來的話簍子倒個幹淨。
黎清閉目不理會,稍作調息之後便起身去找了嶽浮屠。
孫卓爾自白罪行之後,最能代替問天門站出來的人便是嶽浮屠了。
黎清必須在一切爆發之前將萬事告訴他。
不短的故事,黎清隻用了三五句話就給嶽浮屠交代了個清楚。
嶽浮屠聽得瞠目結舌,苦笑著舉起新做的酒葫蘆喝了好幾口,才回過神來:“既然你這麽說,定是板上釘釘。宗主他居然……”
“之後大概要勞煩師伯了。”黎清說。
嶽浮屠一個勁地搖頭:“我幫著從旁照看倒是可,讓我暫代宗主可不是要了我這條命嗎!”
“楚靈也可擔重任。”
嶽浮屠:“……”他想了想,覺得黎清的口氣不太對勁,“你在這跟你師伯我整托孤呢?問天門以後沒有你了還是怎麽?”
“師伯不問問冬夏在何處嗎?”黎清淡淡地反問。
嶽浮屠瞅著黎清比平日更蒼白的臉色,謹慎地問了個最安全的設想:“吵架了?”
“合卮契已經解了。”黎清道。
嶽浮屠的酒葫蘆咣當掉到了地上,他震驚地重複了一遍黎清的話:“合卮契已經解了?!”
一人一生隻能結一次、解一次的合卮契,怎麽在黎清這兒就跟鬧著玩似的?
“師伯對冬夏的身份沒有猜測?”黎清將嶽浮屠的酒葫蘆撿起來放到桌上,眉眼平靜又漠然,“早該心存疑惑了吧。”
“她的來曆確實不明,你遮遮掩掩不說,那丫頭自己也不掩飾著點……”嶽浮屠下意識地撓撓後腦勺,嘀嘀咕咕地說,“我是想了那麽一想……難道她真是魔域人,這次恢複記憶,回魔域打算不回來了?”
黎清沉默了片刻,才開口道:“我喜歡天下任何人,都能強取豪奪千百年無憂。”
嶽浮屠:“嗯、嗯……”
“除了一個人。”
嶽浮屠不敢應聲了,手心都開始往外冒汗。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