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歆怒得一腳踢上他的腹肌。
陳清禾心動了動,放開她,又無聲地將自己的恤套她頭上。
他恤大,可以當裙子穿,霍歆一隻,惹人憐愛得不得了。
車子駛出停車場,上了大道直奔商場。
霍歆在車裏等,來回半時,陳清禾提了滿手的紙袋,返回車上。
“給。”
他把東西塞給她。
霍歆隨便瞄了眼,從裏到外,一應俱全。
霍歆微紅了臉。
陳清禾問了她住哪兒,然後發車,麵無表情地轉動方向盤。
廣電附近的文君竹,是電視台的協議酒店。
到了,車停了好久,霍歆不動,陳清禾也不催。
時間的走速仿若靜止。
忘,忘而猶記;離,離而不去。
這種矛盾感讓陳清禾十分難受。
終於,他忍不住地:“霍歆,你,咱倆還有可能嗎?”
聽到這句話,霍歆徘徊在臨界點的眼淚,就這麽淌了下來。
她委屈抬頭,問:“當年,你為什麽要和我分手?
隻是因為我沒告訴你我哥哥就是晏飛嗎?
可我也不知道你們之間的矛盾啊。”
“隻是因為?”
陳清禾重複這四個字,語氣難免落了兩分重量,“當年你發了那個短信給我,你……你……”
他不忍再提,咬著牙帶過去,“然後我高高興興地去找你,結果你隻是幫著你哥,把我騙出來而已。
我挨的打再多,再嚴重,都……”
“等等。”
霍歆幾乎難以置信,“你什麽?
短信?
我沒有給你發過短信啊。”
陳清禾手一頓,轉過頭,撞上了霍歆懵懂無助的眼神。
當年。
陳清禾和晏飛這對冤家狹路相逢時,幹了一架狠的。
晏飛這人壞水多,先把聲勢鬧大,等圍觀的人一聚起來,他就裝弱勢,故意送上去讓陳清禾打。
霍歆父母對陳清禾的印象本就岌岌可危,這一下,是直接判了死刑。
沒戲了。
陳清禾是個烈性子,他可以為霍歆受委屈,但這份兒委屈也隻能是霍歆給的。
別的人,想都別想。
陳清禾血氣方剛,是個有脾氣的爺們兒,躁勁兒上頭,那也是需要冷靜降溫的人。
他回了建民旅館,退了房,到隔壁街上重新開了一間,然後悶頭睡大覺。
睡不著,可煩。
閉上眼,一會兒是薔薇的臉,一會兒又是晏飛囂張的模樣。
睜開眼,又都成了一片茫然。
陳清禾想到沒多久前,何正那戰士跟自己閑聊。
在隊裏,他倆關係最好,何正來自遠地方,家裏窮,一畝三分地留給子子孫孫,他算是走出來的,雖然到的這地兒也不比家裏好。
陳清禾拿他當弟弟,沒什麽太多隱瞞,何正知道他和霍歆的事。
“哥,你喜歡霍歆姐什麽?”
“真。”
“那她喜歡你啥?”
“爺們兒。”
“哈哈。”
何正可樂了,“霍歆姐是沈陽人,離你那兒遠嗎?”
“南邊北邊,當然遠。”
何正一聽,瞪大眼,“哥,你要當上門女婿了啊!”
“去你的。”
陳清禾笑著,“我娶得起她。”
“霍歆姐真好。”
何正撓撓頭,指頭上都是凍出來的凍瘡。
他:“我們在這裏不知道要待多久,她還願意等你,挺好的。”
野戰隊不比一般,臨時受命那是經常的事,指不定哪就被差遣去荒無人煙的大森林裏搞野外生存。
少則十半月不見人,多則兩個月沒通信,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何正憧憬了一下,“以後我也要找個霍歆姐這樣的老婆。”
陳清禾踹了他一腳,“行啊,改我問問她,看家裏還有沒有堂妹表妹。”
何正淳樸,陳清禾語氣稍一正經,他就緊張地退縮了,“哥,你鬧我呢!”
陳清禾敞懷大笑,伸手就是一招擒拿,“你子,還臉紅了。”
雖然是番閑談,但何正有些意思還是在理。
一個沈陽,一個上海,遠著呢。
一個隨時待命出生入死,一個活在多姿多彩的世界裏,未知多著呢。
現在又出現霍歆她哥哥這檔子事,所有過往的擔憂和障礙,悉數冒了出來,跟荊棘刺似的,紮得人渾身疼。
而手機裏,霍歆這姑娘,給他打電話發短信,陳清禾接了一個,通後,誰都沒話,最後是霍歆聲地啜泣,問他:“你幹嗎打我哥啊?”
真的,這話也是無意識、不知情下,條件反射一樣的反應。
但在陳清禾聽來,就覺得霍歆是站在她哥那一邊的。
可不是嘛,親兄妹,他算個老幾啊。
於是,好不容易緩和點兒的心,又一下子躁起來了。
後麵的交談不太愉快,霍歆到底也是嬌生慣養長大的,也凶了陳清禾幾句狠話。
不歡而散。
到了晚上十一點,陳清禾收到一條霍歆“主動”求和的短信。
短信內容也確實讓人無法不原諒。
“陳清禾你個渾蛋,你是不是相當不負責任的男人?”
這句倒是很霍歆。
情侶間哪有不吵架的,這事兒確實突然,陳清禾也沒法一時接受。
他剛準備回複,霍歆的短信又來了。
“大的你不要,的你也不要了嗎?”
陳清禾當場頭皮一炸,把這條信息來回看了五六遍。
的?
是他想的那個的嗎?
像是踩準了他的心理節奏,手機一振。
“你出來好不好嘛,我已經跟我爸媽坦白了,你來跟我一起麵對呀。”
陳清禾就覺得,不能讓薔薇受這份委屈,於是披上衣服,跑了出去。
沈陽冰冷的夜啊,他拔足狂奔,攔了輛出租車。
“去細河八北街!”
那頭剛發完短信的手機微燙。
晏飛將信息全部刪除,悄無聲息地放回了桌上繼續充電。
然後走出霍歆的房間,打了個電話。
“人都到齊了嗎?”
陳清禾趕過去,迎接他的是一頓棍棒。
這可是晏飛的地盤兒,真正的仗勢欺人。
數年前軍校的一幕仿佛重新演繹,隻不過這一次,陳清禾沒那麽容易好過了。
“我讓你狂!在學校不是很威風嗎?
啊?
“當了幾年兵還是個破班長,丟不丟人啊你!
“就你,喜歡我妹?
想得美!你爺爺是司令員怎麽了?
我就不告訴我爸媽!”
陳清禾抱頭,忍著如雨下的拳打腳踢,鼻腔裏有了血腥味。
他一雙眼睛,狠狠瞪著晏飛,了兩個字:“垃圾。”
“草!”
晏飛抓著他的衣領往牆上推,嗬聲笑道,“你還挺好上鉤兒啊!”
陳清禾冷了眼,“你什麽意思?”
“我妹勾勾手,你就乖乖來了,怎麽?
你是狗嗎?”
晏飛欣賞著陳清禾的表情,更來勁兒了,“不信?
我讓你心服口服!”
他一抬下巴,邊上的人就過來按住陳清禾。
晏飛退了兩步,摸出手機,慢條斯理地撥號碼。
長嘟聲,每一聲都像是淩遲。
“喂?”
那頭接了。
薔薇。
“歆兒,謝了啊。”
“沒事。
哥,人到了嗎?”
“到了,好著呢。”
“嗯,那就好。”
霍歆聲音聽起來懶散無力,在陳清禾聽來,就是一早便知曉的淡定和無所謂。
不用長篇大論,幾個字的對話,就能揣摩出前因後果了。
陳清禾閉上了眼睛,後來挨打的時候,連手都懶得還。
淩晨兩點,他佝著背,一身傷地遊蕩回了旅館。
再後來,他和霍歆分手。
而在霍歆看來,陳清禾是莫名其妙單方麵分的手。
兩個人都恨著對方呢,這麽多年了,一想起,就是一條跨不過的鴻溝。
一根煙燃盡。
陳清禾撚熄煙頭,關上車窗,回過頭,“我完了。”
霍歆蒙著的神情,半兒都沒緩過來。
陳清禾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心底也焦躁著,不知如何是好。
他剛準備再抽一根煙,後座的霍歆,突然號啕大哭起來。
陳清禾摸煙的動作停頓,“霍歆?”
“那些信息不是我發的。
我哥讓我幫他去接兩個同學,他他在加班開會走不開。
我想著沒多遠,就開車去了,從我們家附近送回學校,來回也就二十分鍾。”
陳清禾腦子白了片刻,耳朵裏都是“嗡嗡”的聲音。
而後座的霍歆,哭聲漸,扒著椅背,踩著墊子,竟直接跨到了他身上。
她兩條腿張開,恤往上堆起,雪白的大腿上還有剛才歡愛留下的痕印。
霍歆摟住陳清禾的脖頸,和他腦門抵腦門。
一顆餘淚順著眼角往下,凝在了鼻尖上。
一抖,淚落,在陳清禾的嘴唇上暈開。
陳清禾下意識地抿了抿。
是苦的。
霍歆神色哀戚地望著他,嘴一癟,又哭了出來。
嗚咽斷續,一時也聽不清的是什麽。
陳清禾環著她的腰,手心一下一下安撫她,低喃:“乖啊,薔薇。”
“我們不該是這樣的。”
霍歆抱緊了他,“陳清禾,我們不該是這樣的。”
陳清禾沒話,但那掌心像是要燒出火來。
霍歆是個性格直爽的女人,從她對陳清禾的一命之恩念念不忘起,這一切就像是注定一般。
眼眶的淚水沸騰,霍歆聲問:“你還要我嗎?”
陳清禾薄唇緊抿。
“你還要我嗎?”
她的勇氣永遠這麽明豔,第一遍要不到結果,那就第二遍,第三遍,千千萬萬遍。
這一次的等待沒有太久。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