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兩人落地的時候,裴錢如貓兒無聲無息,李槐卻直不隆冬發出了不小的動靜。
裴錢怒道:“李槐,你怎麽回事,這麽大聲響,敲鑼打鼓啊?那叫沙場打仗,不叫深入龍潭虎穴秘密刺殺大魔頭。重來!”
李槐自認理虧,沒有還嘴,小聲問道:“那我們怎麽離開院子去外邊?”
裴錢瞪眼道:“走大門,反正這次已經失敗了。”
兩人從那本就沒有拴上的院門離開,重新來到院牆外的小道。
躺在廊道那邊的崔東山翻了個白眼。
裴錢手持行山杖,念叨了一句開場白,“我是一位鐵血殘酷的江湖人。”
李槐有樣學樣,“我是一位麽得慈悲心腸的殺手,我殺人不眨眼,我在江湖上掀起血雨腥風……”
裴錢有些不滿,“嘮叨這麽多幹嘛,氣勢反而就弱了。你看書上那些名氣最大的俠客,綽號最多就四五個字,多了,像話嗎?”
李槐覺得有道理,假裝自己戴了一頂鬥笠,又學某人伸手扶了扶鬥笠,一手扶住腰間竹劍,“我是一位麽得慈悲心腸的殺手和劍客。”
兩人先後登上牆頭,這次兩人落地都沒有紕漏。
然後裴錢和李槐一前一後,在院子裏做了個翻滾。
這是兩人“早有預謀”的步驟,不然直愣愣跑上台階,給崔東山一刀一劍,兩人都覺得太乏味了。
翻滾起身後,兩人躡手躡腳貓腰跑上台階,各自伸手按住了竹刀和竹劍,裴錢正要一刀砍死那惡名昭彰的江湖“大魔頭”,冷不丁李槐嚷了一句“魔頭受死!”
裴錢猛然間停下腳步,轉頭對李槐怒目相向,李槐隨之愣在當場,“咋了?”
裴錢問道:“你不是一名來去無蹤不留名的殺手嗎,刺客殺人前嚷嚷個啥?”
李槐恍然大悟。
裴錢一跺腳,“又要重來!”
李槐道歉不已。
兩人渾然不將那“魔頭”放在眼裏。
兩人再次跑向院門那邊。
崔東山坐起身,無奈道:“我這個束手待斃的大魔頭,比你們還要累了。”
出了院子,裴錢教訓道:“李槐,你再胡來,我以後就不帶你闖蕩江湖了。”
李槐保證道:“絕對不會出錯了!”
裴錢突然問道:“如今我才記名弟子,在幫派內的地位比你都不如。立下這樁名動江湖的功勞之後,你說寶瓶姐姐會不會提拔我當個小舵主?”
李槐點頭道:“肯定可以!如果李寶瓶賞罰不明,沒關係,我可以把小舵主讓賢給你,我當個副手就行了。”
裴錢老氣橫秋道:“不曾想李槐你武藝一般,還是個古道熱腸的真正俠客。”
李槐反駁道:“殺手,劍客!”
結果兩人腦袋上一人挨了一顆板栗,“這麽晚了,還不去睡覺,在這裏做什麽?”
裴錢一見是陳平安,立即踹了李槐一腳,李槐豪氣幹雲道:“是我邀請裴錢,與我一起為民除害,刺殺大魔頭崔東山。”
陳平安笑道:“行了,大魔頭就交給武功蓋世的大俠客對付,你們兩個如今本事還不夠,等等再說。”
裴錢從李槐那邊要回竹劍,就去院子的偏屋睡覺了,之前都是跟李寶瓶睡在學舍,隻是今天例外。
陳平安帶著李槐返回學舍。
遇見了一位書院巡夜的夫子,恰好熟悉,竟是那位姓梁的看門人,一位籍籍無名的元嬰修士,陳平安便為李槐開脫,找了個逃避責罰的理由。
老夫子好說話,對此根本不介意,反而拉著陳平安閑聊片刻。
李槐特別覺得有麵子,恨不得整座書院的人都看到這一幕,然後羨慕他有這麽一個朋友。
陳平安與老夫子告別後,摸了摸李槐的腦袋,說了一句李槐當時聽不明白的話語,“這種事情,我可以做,你卻不能認為可以常常做。”
李槐說道:“放心吧,以後我會好好讀書的。”
陳平安便說道:“讀書好不好,有沒有悟性,這是一回事,對待讀書的態度,很大程度上會比讀書的成就,是另外一回事,往往在人生道路上,顯得更重要。所以年紀小的時候,努力學習,怎麽都不是壞事,以後哪怕不讀書了,不跟聖賢書籍打交道,等你再去做其他喜歡的事情,也會習慣去努力。”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