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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二章 天下大勢,皆是小事(1/5)

作者:烽火戲諸侯字數:30278更新時間:2022-01-28 01:31:36

    荊南國河流密布,兩騎依舊是晝夜兼程。

    隻是怎麽從荊南國去往北燕國,有些麻煩,因為前不久兩國邊境上展開了一係列戰事,是北燕主動發起,許多人數在數百騎到一千騎之間的輕騎,大肆入關襲擾,而荊南國北方幾乎沒有拿得出手的騎軍,能夠與之野外廝殺,故而隻能退守城池。因此兩國邊境關隘都已封禁,在這種情形下,任何武夫遊曆都會成為箭靶子。

    不過兩騎還是決定揀選邊境山路過關。

    聯係先前五陵國斥候對荊南國的滲透,隋景澄似有所悟。

    這天黃昏裏,他們騎馬上山坡,看到了一座沿水而建的村落,火光四起。

    在隋景澄以為前輩又會遠觀片刻再繞道而行的時候,一騎已經徑直疾馳下坡,直奔村莊,隋景澄愣了一下,快馬加鞭跟上。

    進了村子後,宛如人間煉獄一般的場景,處處是被虐殺的屍體,婦人大多衣不蔽體,許多青壯男子的四肢被被槍矛捅出一個血窟窿後,失血過多而死,掙紮著攀爬,帶出一路的血跡,還有許多被利刃切割出來的殘肢斷骸,許多稚童下場尤為淒慘。

    隋景澄翻身下馬,開始蹲在地上幹嘔。

    陳平安閉上眼睛,豎耳聆聽,片刻之後,“沒有活口了。”

    隋景澄根本沒有聽進去,隻覺得自己的膽汁都要吐出來。

    陳平安蹲下身,撚起鮮血浸染的泥土,輕輕揉捏之後,丟在地上,站起身,環顧四周,然後躍上屋脊,看著四周的腳步和馬蹄痕跡,視線不斷放遠,最後飄落在地後,陳平安摘下養劍葫,遞向隋景澄,然後將馬韁繩一並交給隋景澄,“我們跟上去,追得上。你記得保護好自己。你單獨留在這裏,未必安穩。盡量跟上我,馬匹腳力不濟的時候,就換馬騎乘。”

    陳平安一掠而去。

    隋景澄翻身上馬,強忍著暈眩,策馬狂奔。

    所幸那一襲青衫沒有刻意傾力追趕,依舊照顧著隋景澄坐騎的腳力。

    約莫小半個時辰,就在一處山穀淺水灘那邊聽到了馬蹄聲。

    那位前輩腳步不停,“已經追上了,接下來不用擔心傷馬,隻管跟上我便是,最好別拉開兩百步距離。但是要小心,沒有人知道會發生什麽意外。”

    隋景澄躍上另外一匹馬的馬背,腰間係掛著前輩暫放在她這邊的養劍葫,開始縱馬前衝。

    邊軍精騎對於洗刷馬鼻、喂養糧草一事,有鐵律。

    在這半路半溪的山穀當中,那支輕騎應該有所逗留,剛剛動身啟程沒多久。

    那支輕騎尾巴上一撥騎卒剛好有人轉頭,看到了那一襲飛掠青衫、不見麵容的縹緲身影後,先是一愣,隨後扯開嗓子怒吼道:“武人敵襲!”

    一襲青衫如青煙轉瞬即至,訓練有素的十數位精騎剛剛撥轉馬頭,正要挽弓舉弩,兩騎腰間製式戰刀不知為何鏗鏘出鞘,刹那之間,兩顆頭顱就高高飛起,兩具無頭屍體墜落馬背。

    那一襲青衫再無落地,隻是彎腰弓行,一次次在戰馬之上輾轉騰挪,雙手持刀。

    幾個眨眼功夫,就有二十數騎被劈砍斃命,皆是一刀,或攔腰斬斷,或當頭一線劈開。

    北燕國精騎開始迅速散開,紛紛棄弓弩換抽刀,也有人開始從甲囊當中取出甲胄,披掛在身。

    有一位將領模樣的精騎,手持一杆長槊飛奔而來,一槊迅猛刺向那一襲青衫,後者正一刀刀尖,輕輕一戳旁邊騎卒的脖頸,剛剛收刀,借勢要後仰掠去,去斬殺身後一騎,長槊剛好算準了對方去勢。

    隋景澄剛想要高呼小心,隻是很快就住嘴。

    下一刻,隋景澄隻見那一襲青衫不知如何做到的,在空中側身,蹈虛向前,直直撞向了那長槊,任由槊鋒刺中自己心口,然後一掠向前,那騎將怒喝一聲,哪怕手心已經血肉模糊,依舊不願鬆手,可是長槊仍然不斷從手心先後滑去,劇烈摩擦之下,手心定然可見白骨,騎將心知不妙,終於要舍棄這杆祖傳的長槊,但是倏忽之間,那一襲青衫就已經彎腰站在了馬頭之上,下一刻,一刀刺透他的脖頸,瞬間洞穿。

    那人猛然起身,右手長刀洞穿了騎將脖子,不但如此,持刀之手高高抬起,騎將整個人都被帶離馬背。

    戰馬之上,那一襲青衫手中那把北燕國邊騎製式戰刀,幾乎全部都已刺透騎將脖子,露出一大截雪亮鋒芒,因為出刀太快,快到了沒有沾染一絲血跡的地步。

    陳平安猛然收刀,騎將屍體滾落馬背,砸在地上。

    借此機會,北燕國騎卒展開了一輪弓弩攢射。

    陳平安雙手持刀,青衫一震,所有箭矢在空中砰然碎裂。

    腳下那匹戰馬瞬間斷腿跪地,一襲青衫幾乎不可察見,唯有兩抹璀璨刀光處處亮起,一如那村落火光,雜亂無序,卻處處有死人。

    兩百騎北燕精銳,兩百具皆不完整的屍體。

    陳平安站在一匹戰馬的馬背上,將手中兩把長刀丟在地上,環顧四周,“跟了我們一路,好不容易找到這麽個機會,還不現身?”

    水麵不過膝蓋的溪澗之中,竟然浮現出一顆腦袋,覆有一張雪白麵具,漣漪陣陣,最終有黑袍人站在那邊,微笑嗓音從麵具邊緣滲出,“好俊的刀法。”

    與此同時,各處崖壁之上飄落下數位黑衣白麵具的刺客。

    有一身姿婀娜的女子,一手持水粉盒,拈蘭花指,在往自己白皙脖子上塗抹脂粉。

    有一人雙手藏在大袖中。

    有一位蹲在那騎將屍體身邊,雙指抵住那顆頭顱的眉心。

    有一位身材魁梧,如同一座小山,背負一張巨弓。

    那位唯一站在水麵上的黑袍人微笑道:“開工掙錢,速戰速決,莫要耽誤劍仙走黃泉路。”

    那往脖子上塗抹脂粉的刺客,嗓音嬌媚道:“知道啦知道啦。”

    她收起那水粉盒在袖中,雙手一抖袖,畫出兩把熠熠生輝的短刀,篆刻有密密麻麻的古樸符籙花紋。

    在她緩緩前衝之時,左右兩側出現了兩個一模一樣的女子,隨後又憑空多出兩位,好似無止境。

    百餘個手持短刀的女子,鋪天蓋地,從四麵八方一起湧向那個青衫年輕人。

    不過隻有一位,離開了戰場,蜻蜓點水,不斷更換軌跡,衝向那個坐在馬背上的隋景澄,但是被養劍葫內一抹劍光,穿透頭顱,砰然一聲,女子身軀化作一團青色煙霧。

    那座真正的戰場。

    一位位女子被拳拳打碎化作青煙。

    但是每一位女子,每一把短刀都鋒利無比,絕非虛假的障眼法,不但如此,女子好似渾身暗器,令人防不勝防。

    若非那人是一位皮糙肉厚的金身境武夫,尋常的六境武夫,光是她這一手,恐怕早就死了幾十次。

    仙家術法便是如此,哪怕她隻是一位觀海境兵家修士,但是以量取勝,先天克製武夫。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從無絕對事。

    一襲青衫驟然消失,來到一位戰場邊緣地帶的女子身前,一拳洞穿心口。

    所有女子都驀然停滯身形,她慘然笑道:“為何知道我才是真身,明明脂粉盒不在我袖中的……”

    陳平安皺了皺眉頭。

    下一刻,那女子便嬌笑不已,化作一股青煙,所有女子也皆是如此,最終青煙匯聚在一處,濃煙滾滾,姍姍走出一位女子,她一手負後,揉了揉心口,笑道:“你找是找對了,可惜,隻要沒辦法一口氣打死全部,我就不會死,劍仙你惱不惱火呀?”

    女子負後之手,打了個手勢。

    那人點了點頭,女子身軀炸開一大團青煙,一位位女子再度飛撲向那一襲青衫。

    一拳過後。

    陳平安站在了女子所站位置,幾乎全部女子都被鐵騎鑿陣式的雄渾拳罡震碎。

    隻剩下一位不斷有鮮血從雪白麵具縫隙滲出的女子,她伸出手指,重重按住麵具。

    一位蹲在地上的矮小刺客,點點頭,站起身,“成了。靠你果然不行,差點誤事。”

    那女子顯然受了重傷,“若是沒有我百般拖延,你能畫成符陣?!”

    隋景澄腰間養劍葫內,掠出飛劍十五。

    劍光直去那位矮小陣師的一側太陽穴。

    那個先前雙手一直藏在袖中的矮小刺客,在與女子刺客言語之際,便早已撚出一張金黃色符籙,微笑道:“既然知道你是一位劍仙,會沒有準備嗎?”

    當那人舉起雙指,符籙懸停在身側,等待那一口飛劍自投羅網。

    飛劍十五卻驟然畫弧轉身離去,返回養劍葫。

    一抹白虹從陳平安眉心處掠出。

    劍光一閃。

    不曾想那人另外一手也已撚符高舉,飛劍初一如陷泥濘,沒入符籙當中,一閃而逝。

    那張金色材質的符籙懸停矮小刺客身前,微微顫動,那人微笑道:“得虧我多準備了一張價值連城的押劍符,不然就真要死翹翹了。你這劍仙,怎的如此陰險,劍仙本就是山上殺力最大的寵兒了,還這麽城府深沉,讓我們這些練氣士還怎麽混?所以我很生氣啊。”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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