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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九章 夢裏求真,仙人喂拳(2/5)

作者:烽火戲諸侯字數:31856更新時間:2022-01-28 01:34:19

    陳平安卻不再心聲言語,反而心念一動,打開韓絳樹各大關鍵氣府門口的半數“春聯”禁製,這才冷笑道:“虧得如今禁絕山水邸報,不然隨便一份邸報流傳開來,萬瑤宗?萬妖宗才對吧,說不定是那甲子帳遺留在桐葉洲的棋子,所以恨極了太平山,一門心思想要竊據此地,好徹底斷絕太平山的香火。‘說不定’嘛,韓宗主與誰講理,誰認錯就是了,在邸報上道歉就行,專門澄清一事,萬瑤宗絕對與蠻荒天下沒有半點淵源根腳。”

    薑老宗主與這位“陳山主”的這些對話,儒生楊樸可都聽得真切清晰,聽到最後這番言語,聽得這位讀書人額頭滲出汗水,不知是喝酒喝的,還是給嚇的。

    陳平安轉頭笑問道:“楊樸,你就算知道了此舉可行,能夠輕鬆保住一座太平山遺址,是不是也不會做?”

    楊樸壯起膽子沉聲道:“非君子所為,晚輩絕對不會如此做。”

    陳平安手指間那支鮮紅的珊瑚發釵,光彩一閃,很快就被陳平安收入袖中,果不其然,韓絳樹是喊她爹去了。

    仙人韓玉樹?記住了。

    陳平安拍了拍書院儒士的肩膀,然後打了個響指,“撕掉”半數劍氣遺留在她氣府門口上邊的春聯,望向那個女修韓絳樹,“聽見沒,你們得感謝這樣的讀書人,很多事情,被你們得了便宜還賣乖,不是別人沒你們聰明,隻是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有所為,做你們不願意做的,你們覺得傻,有所不為,你們還是會覺得傻,偷著樂,偷著樂就偷著樂,其實也行,總之以後別學今天,笑得那麽大聲,這不就遇見了我?我要不是擔心打錯了人,你這兒就該是萬瑤宗祖師堂的一幅掛像,每年吃香火了。”

    韓絳樹默默坐起身,她視線低斂,讓人看不清神色。

    她沒有撂什麽狠話,也沒有與那個心狠手辣的家夥對視,甚至沒有試圖逃離此地。

    楊樸看著那個慘兮兮的上五境女仙,這還是“陳山主”前輩,擔心打錯了人?

    這個韓絳樹在最近幾年的桐葉洲,風頭正盛,許多場山巔議事,比如在大伏書院的那一場,她就有現身。這幾年楊樸一根筋守著太平山山門,靠著一個書院儒生的身份,才沒有暴斃,期間韓絳樹就來過一次,登山遊曆太平山,她在祖師堂廢墟那邊駐足許久。楊樸遠遠跟著她,雙方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

    很難想象,一位曾經讓楊樸覺得高不可攀的女仙,會給人一路拽著頭發,隨手丟在地上。

    好不容易清醒過來,就又挨了一句“當掛像,吃香火”,楊樸知道那韓絳樹根本輪不到自己可憐,可他就是忍不住可憐這位玉璞境女仙。

    可憐之餘,有些解氣,隻覺得這些年積攢的一肚子窩火氣,給那酒水一澆,清涼大半。小心翼翼瞥了眼那個韓絳樹,活該。

    這麽想,好像不太應該,可楊樸還是忍不住。

    這位姓陳的前輩,也太……會說話了些。先前在自己這麽個小人物身邊,前輩就很沒架子啊,和和氣氣的,還請喝酒。

    隻是莫名其妙的,儒生楊樸有些安心了。

    就像在書院求學翻書一般。

    陳平安從袖中伸出雙手,懸停拘押著兩份凝為一團的修士魂魄,那兩副留在原地的皮囊,先前被各貼了一張傀儡符籙,這會兒開始自行禦風往山門這邊而來,然後神色木訥,宛如兩具行屍走肉,一左一右杵在山門口當起了門神,陳平安隨手拋出兩團魂魄,卻沒有讓魂魄融入修士身軀,而是懸在他們頭頂,微微隨風飄蕩,又從袖中撚出兩張符籙,電光火石之間,就貼在了魂魄之上,震動不已,隻是兩股痛徹心扉的哀嚎聲響,竟是半點都沒能傳到楊樸的耳朵裏。

    韓絳樹對此根本視而不見。

    她心思全部放在那個藏頭藏尾的“年輕”道人身上。

    這家夥,肯定是一位仙人境修士!

    一個能夠肆意拘押她那支珊瑚發釵的仙人,暫時忍他一忍。上山修行,吃點虧不怕,總有找回場子的一天。她韓絳樹,又不是無根浮萍一般的山澤野修!自家萬瑤宗,更是有大功於桐葉洲的宗門!她就不信此人真敢痛下殺手。既然如此,低頭一時又何妨。

    今天算是陰溝裏翻船了,對方那家夥好心機好手段,先前一出手就同時施展了兩層障眼法,一層是偽裝劍仙,祭出了極有可能是類似恨劍山的仙劍仿劍,而且還是先後兩把!

    一層是以陣法隔絕天地,偽裝成一位聖人坐鎮小天地的氣象,才使得她道心失守一瞬間,結果原來是個上五境兼修符籙、陣法兩派的道門高真,難怪會故意連那道冠也不戴,道袍也不穿,直到祭出符籙陣法之後,被她以一道本命術法相激衝撞,才被迫顯出一件絕非偽裝的道袍法衣,氣象浩大,一頂白玉京三脈之一的蓮花冠,道意縹緲,絕對做不得假,她這點眼力還是有的。

    尤其是壓製她關鍵氣府的那些劍氣符籙,最是棘手,使得一位玉璞境修士,先前都隻能乖乖倒地不起,甚至躺在山門口,她都不敢多看一眼多聽一句。

    唯一存疑之事,就是那頂道冠,先前那人動作極快,伸手一扶,才打消了些許貌似魚尾冠的漣漪幻象,極有可能道冠真身,並非白玉京陸掌教一脈信物,是擔心事後被自己宗門循著蛛絲馬跡尋仇?所以才假借蓮花冠作為靠山?同時又隱瞞了此人的真實道脈?

    不對!以此人心性,絕對不會在自己麵前露出馬腳,魚尾冠是白玉京道老二一脈的信物,同樣是對方拿來震懾人心的手段!願意如此為太平山大打出手的道士,對了,肯定是與太平山同出白玉京大掌教一脈的桐葉洲外鄉人,來自浩然天下別洲的某座白玉京首脈下宗?因為她聽父親說,白玉京大掌教消失已久,以至於連太平山躋身天君,都不曾現身,所以說這個藏頭藏尾的“年輕”道士,真不是一般的心思多變,城府深沉!

    既然雙方結怨已深,此人離開桐葉洲之前,哪怕能活,一定要留下半條命!她韓絳樹與萬瑤宗,絕無理由受此羞辱!

    薑尚真看著那個韓絳樹,雖然不清楚先前陳平安與她是怎麽個“切磋道法”,他隻確定一件事,這個絳樹姐姐,已經不知道被好人兄拐到哪裏去了。

    薑尚真坐起身,搖晃了一下酒壺,見身邊山主大人沒個動靜,隻好裝模作樣仰頭,抬起手臂,使勁抖了抖空酒壺,身邊好人兄還是沒動靜,薑尚真隻好將酒壺放回腳邊。

    薑尚真當然認得這位絳樹姐姐,不過韓絳樹卻認不得他,很正常,早年遊曆三山福地,薑尚真換了名字和麵容,因為那麽一點小誤會,還被她不依不饒追殺過。後來韓絳樹陪著她那仙人境的爹造訪玉圭宗,薑尚真已經不是宗主,又“閉關”躲清靜去了,雙方就沒打照麵。而早年桐葉洲的所有山水邸報,誰都不敢隨便拿薑尚真說事,畢竟薑尚真會親自登門感謝一番。

    山上四大難纏鬼,一般是說那劍修,法家修士,師刀房道士和賒刀人。

    但也有四個難纏鬼,在各洲山水邸報上揚名萬裏,某個喜歡禦風吟詩的狗日的。

    為三掌教陸沉撐過船的老舟子,罵架無敵手。

    牆裏開花牆外香的薑尚真,在那劍修如雲的北俱蘆洲那般作妖,都沒死,逃命無敵,惡心人更無敵。

    還有白帝城一位平時脾氣極差、偏偏又旁門手段極多、偶爾耐心極好的女修。

    據說如今那位女修,對一位無姓氏、隻是名為“粲然”的年輕人,一個剛入白帝城的師侄,十分寵溺,為師侄不惜與一座中土宗門,還大打出手了一次,她以匪夷所思的諸多手段,與師侄聯手,耗時五年,兩人單挑一座宗門,以至於鄭居中都不得不飛劍傳信白帝城,至於那封密信的內容,眾說紛紜,有說是勸阻的,見好就收,有說是訓斥她護道不利的,術法太差的,更有說法,是鄭居中破天荒親自點撥關門弟子的“粲然”,應當如何出手,才能立竿見影……反正整個浩然天下,也沒幾人能夠猜中鄭居中的心思。

    薑尚真開口笑道:“兩大地仙,一金丹一元嬰,金丹高人不認得,這個元嬰大佬,我倒是有幸見過一麵,野修出身,成為小龍湫客卿沒幾年。沒法子,如今山上神仙太少,什麽貨色都可以往山上跑,搖身一變,就是咱們一洲山河的中流砥柱了。”

    陳平安斜眼那位“元嬰大佬”,那團在“自己頭頂”哀嚎不已的魂魄,好像察覺到一道冰冷視線,忍著剮心刮骨之痛,立即消停。不愧是野修出身,相較於譜牒仙師,更吃得住苦。

    小龍湫,是中土神洲大龍湫的下宗,修士多是仙家鏡工,大龍湫所鑄造的寶境,極負盛名,隻說那天下照妖鏡六脈,其中專門壓勝水裔精怪的水龍鏡,就是被大龍湫鏡工壟斷。至於桐葉洲的小龍湫修士,當年搬家比較快,後來回家也不慢。他們相中太平山這塊地盤,更不奇怪了,因為太平山的護山陣法中樞重寶之一,就是老天君當年尋覓大妖的手持古鏡,顯然大小龍湫都希冀著借助古鏡殘餘道韻,以此推衍溯源,最終鑄造出一把仿太平山古鏡,然後,然後還能如何,賺大錢嘛。如今再來氣勢洶洶追殺那些不成氣候的四洲妖族餘孽,尤其是流霞洲和皚皚洲的譜牒仙師們,一個比一個起勁,不辭辛苦跨洲千萬裏的。像那驅山渡的劉氏客卿,劍仙“徐君”,都算厚道的了,加上還是個在早期金甲洲戰場上實打實拚過命的劍修,例如當時完顏老景失心瘋,便是隱姓埋名、隱藏修為的徐獬,毅然決然挺身而出,果斷遞劍,幫助金甲洲擋下了不少損失。薑尚真也就對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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