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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五章 酒中又過風波(1/5)

作者:烽火戲諸侯字數:33056更新時間:2022-01-28 01:34:56

    嫩道人在鴛鴦渚一戰成名,打了南光照一個半死。

    南光照被嫩道人丟入河水當中,一時間竟是無人敢撈。

    一位聲名卓著的飛升境大修士,隻是憑借那件破碎不堪的水袍,就那麽隨水飄蕩。

    嫩道人站在岸邊,落在各方看客眼中,自然就是顧盼自雄的氣度,道風高渺,無敵之姿。

    鴛鴦渚島嶼那邊,芹藻與那位嫩道人遙遙心聲詢問:“前輩,能否讓我先救起南光照?”

    嫩道人嗤笑一聲,“可以,怎麽不可以,隨便救,撈了人,等下就可以讓人救你了。”

    芹藻無可奈何。

    這位巔峰飛升境大修士的心性,絕不可以常理揣度。以後一定要少打交道,能避開就一定讓路。

    李槐渾身不自在,他習慣了在一堆人裏,自己永遠是最不起眼的那個,根本不適應這種萬眾矚目的處境,就像螞蟻滿身爬,緊張萬分。天曉得鴛鴦渚四周,遠遠近近,有多少位山上神仙,當下正在掌觀山河,看他這邊的熱鬧?

    李槐問道:“受傷麽?”

    嫩道人心中一暖,好像大冬天吃了頓火鍋,瞬間斂起身上那份桀驁氣勢,咧嘴笑道:“屁事沒有,些許術法砸在身上,撓癢癢呢。”

    嫩道人突然一個低頭哈腰,搓手不已,賠笑道:“公子,隻管寬心,我與公子朝夕相處,如伴芝蘭,自然而然就改了很多脾氣,今兒做事,很留一線了,這老東西都沒跌境,而且沒那尋仇的膽子。”

    那個不知姓名的老兒,要是真有這份說死就死的英雄氣魄,倒好了。下一場廝殺,雙方訂立生死狀,挑個僻靜地方,出手無顧忌,事後文廟肯定都不會管。

    先前沒有聽從李槐的意思,早早收手,千萬不能被老瞎子聽了去,由奢入儉難啊,跟在李槐身邊,每天享福,嫩道人如今可不想回那十萬大山繼續吃土。

    李槐說道:“山上恩怨,我最怕了,不過你境界高,有自己的脾氣,我不好多勸什麽,隻是浩然天下,到底不比十萬大山那邊,一件事很容易牽扯出千百事,所以前輩還是要小心些。最後說句不討喜的話,人不能被臉皮牽著走,麵子什麽的,有就行,不用太多。”

    李槐行走江湖的唯一宗旨,就是我不自找麻煩,麻煩也別來煩我。

    嫩道人心中感歎一聲,能夠感受到李槐的那份誠摯和擔憂,點頭輕聲道:“公子教訓的是,僅此一回,下不為例。”

    李槐驀然大笑,一巴掌拍在嫩道人肩頭,“你這老小子,可以啊,原來真是飛升境。”

    嫩道人有些難為情,“還好,還好。”

    到了老瞎子那邊,一腳就得趴下,給踩斷脊梁骨。就算離開了十萬大山,不過是多幾腳的事。

    白也。東海觀道觀的臭牛鼻子老道。雞湯老和尚,護法東傳的僧人神清。在蠻荒天下裂土割據的老瞎子。

    這幾個十四境,各有千秋。

    白也手持仙劍,殺力最高,毋庸置疑。

    神清的金身不敗,最難破開。浩然山巔曾經流傳一個小道消息,“半個十四境的攻伐,兩個十四境的防禦”。據說可能是阿良的最先提出這個說法。

    關於這位外鄉老僧的合道方式,浩然天下的山巔修士,隻是些猜測,有說是合道一部《金剛經》的,還有那“龍象煉化百萬獅子蟲”的古怪說法。

    老觀主道法極高,學問駁雜,注定會很難纏。至於老瞎子,太過性情古怪,孤僻乖張,喜歡搬山作畫,在蠻荒天下,就沒有過真正意義上的出手,所以一切都是謎團。

    哪怕是當了多年看門狗的嫩道人,仍是不清楚老瞎子的大道根腳。

    十四境大修士的合道路數,拋開天時地利兩條大道不談,隻說第三種的合道人和,確實一個比一個匪夷所思。

    白也的心中詩篇,吳霜降的道侶心魔,斬龍之人的世間有真龍,陸沉的五夢七心相。

    嫩道人瞥了眼那一襲紮眼至極的粉色,還是忍住出手的衝動。

    不然擱在十萬大山,隻要不是劍氣長城的劍修路過,誰敢穿得這麽花裏胡哨,嫩道人真忍不了。

    蠻荒桃亭,浩然顧清崧,白帝城琉璃閣閣主。

    小小鴛鴦渚,今天竟然同時聚集了三大豪傑。

    白帝城的琉璃閣,閣主柳道醇,那一襲粉紅道袍就是身份象征。

    柳赤誠,隻是借用白河國書生的名字,白帝城山水譜牒上邊,其實是柳道醇。

    雲杪手捧白玉靈芝,轉過身,對那柳赤誠打了個稽首,“雲杪見過柳師。”

    柳師是敬稱。在山上,師字後綴,最早源於佛門,後來浩然皆用,相當於“子”字後綴。

    等到柳赤誠現身鴛鴦渚,可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眾人遙遙見著了那一襲粉紅道袍,就要心裏邊打鼓不停,這讓許多趕來鴛鴦渚湊熱鬧的修士,紛紛停步不前,有晚輩不解,便有師門長輩幫忙解惑,說起這位白帝城大修士的“風光”履曆,因為柳閣主所過之處,必有風波。

    最後一樁戰績,便是擄走一位天師府黃紫貴人的少女,挑釁龍虎山,結果大天師便攜天師印下山,據說追到了海上,趙天籟根本沒有給白帝城什麽顏麵,直接下了狠手。而鄭居中並未對這個小師弟出手相救,然後柳道醇便在中土神洲消失了足足千年光陰。前些年柳道醇大搖大擺返回白帝城,重新入主琉璃閣,不過開始改用柳赤誠這個名字。

    連那島嶼上的芹藻、嚴格都倍感頭疼,尤其是最為熟稔山上是非的天倪,更是感慨不已,“沒完沒了,今天是怎麽回事。”

    柳赤誠看都懶得看那白衣仙人一眼,更別說搭話客套了,一路禦風直接來到陳平安身邊,“好有閑情逸致,跑這兒釣魚呢?有無趁手的漁具,沒有正好,我與綠蓑亭仙人褚羲相熟,關係一向不錯,回頭送你一套?”

    與好友陳平安心聲言語?滑天下之大稽!柳某人出門在外,一身浩然氣,無話不可明說,無事不是公然為之。

    陳平安笑道:“老手一枝竿,新手擺地攤。你幫忙與褚亭主討要一根魚竿就行,回頭我把神仙錢給你。”

    對這位柳書生的無事獻殷勤,陳平安心中有數,已經猜出了大致緣由,當年招惹李寶瓶的那個人,多半就是這個柳赤誠了,李寶瓶才會有那個“顧璨讓人意外”的說法。

    柳赤誠一走,重重摔地上那柴伯符,驀然醒來,緩緩轉頭,瞥見那柳赤誠暫時顧不上自己,一個鯉魚打挺,再一個魚躍入水,運轉本命水法,沿著鴛鴦渚往河水下遊瘋狂遠遁。不愧是曾經與劉誌茂爭奪一部《截江真經》的野修。

    別看如今柴伯符境界不高,跌跌落落,起起伏伏,前些年好不容易從元嬰再一次跌回龍門境,再通過那座龍門重返金丹,可是這一手辟水神通,耍得相當不俗,其實不輸元嬰。

    柴伯符很怕顧璨,而且柴伯符知道顧璨這小子,不知為何,天不怕地不怕,好像連那鄭居中都不怕,唯獨很怕陳平安。

    柴伯符一直覺得那座處處沒道理可講的白帝城,簡直就是為顧璨量身打造的修道之地。

    顧璨在那,如魚得水。這小子在修行路上,這些年如有神助,一路破境,勢如破竹,年年都有新氣象。

    直到現在,柴伯符都不知道顧璨真正的境界,是不是那劍修,又學成了哪些道法。反正柴伯符確定一件事,顧璨要想要收拾自己,從來無需境界。

    柳赤誠神色肅穆,假裝不知那位龍伯老弟的腳底抹油,等到那個王八蛋逃遠了,柳赤誠小心翼翼掂量幾分,破例一回,以心聲言語道:“陳平安,瞧見沒,先前被我一巴掌狠拍下去,乖乖躺地上的家夥,惡名昭彰,歹人一個,名叫柴伯符,道號龍伯,曾經是你們家鄉那邊橫行一洲的元嬰,這種野修出身,行事最不講究,好像還是清風城許氏婦人的姘頭,當年就是他好死不死,要與李寶瓶不對付,我當時正好與顧璨同行,路過狐國,遇到這種事情,豈能坐視不管?”

    柳赤誠一轉頭,望向岸邊,陳平安就已經幫著說話,“咦,怎麽跑了。”

    給搶了話的柳赤誠頓時神色尷尬。

    心中腹誹不已,他娘的,不愧是小鎮淳樸民風集大成者的陳平安,說話實在太惡心人了。

    陳平安笑問道:“鬼話連篇,你自己信不信?”

    柳赤誠破罐子破摔,開始祭出一門無師自通的本命神通,混不吝犯渾道:“反正我已經給李希聖教訓過了,還被顧璨記恨至今,不差你陳平安今天再如何。”

    陳平安默不作聲。

    今天本來打算,與那南光照大打出手一場,輸是必然,畢竟南光照是一位飛升境,哪怕不是裴旻這般的劍修,勝負沒有半點懸念。隻不過出手所求,本就是個年輕人,不知輕重,脾氣太差,玉璞劍修,就敢跟與一位飛升境老修士問劍。

    可惜被那嫩道人給攪了局,錯失大好機會。

    等到柳赤誠一來,陳平安就連與雲杪再演戲一場的心思都沒了,沒關係,那就在鼇頭山那邊,對蔣龍驤提前出手。

    至於還有一場問拳,是私人恩怨,問拳雙方,都不會大肆宣揚。

    陳平安看了眼鴛鴦渚河水,萬事萬物,隨緣而走。

    比如柳赤誠的現身,就讓陳平安立即有了個新的打算,效果不比與雲杪再打一架來得差,說不定隻會更好。

    雲杪屏氣凝神,這對白帝城師兄弟,又開始釣魚了?這次是鄭居中持竿,小師弟柳道醇來當魚餌?難道釣起了南光照這條飛升城大魚,還不夠?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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