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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五十章 將來之事(1/5)

作者:烽火戲諸侯字數:30478更新時間:2022-01-28 01:36:52

    一個身材瘦弱的道士,頭戴氈帽,一身縫補厲害的青色棉布道袍,腳穿一雙厚實棉鞋,走在路上,就跟瘦竹竿晃蕩似的。

    身邊跟著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腰間佩刀,刀柄被摩挲得包漿鋥亮,男人在幾個月前開始蓄須,很快就滿臉絡腮胡。

    雙方一起走在回鄉路上,兩人家鄉,離著不遠,也就三四十裏路,都屬於五陵郡地界。

    其實道士要那男子年輕二十多歲,隻是麵相顯老的緣故,看著卻要比後者至少年長十歲。

    關鍵這道士雖無官方認可的度牒授籙,屬於私籙路數,卻是貨真價實的修道之人,身邊好友,則是純粹武夫。

    兩人一起遠遊歸來,這趟出門,耗費數年之久,走了不少地方,見了不少奇人異事。

    正是米賊王原籙,捉刀客一脈的武夫戚鼓。

    一個玉璞境圓滿修士,一個隨時都有可能破境的九境巔峰武夫。

    在這青冥天下,米賊一脈的道士,隻看“米賊”二字,就知道處境不算多好了,與那屍解仙、挑夫和一字師類似,不至於是走在街上人人喊打的歪門邪道,但是最好別靠近白玉京地界,一經發現行蹤,多半就要去那五城十二樓做客了。

    戚鼓問道:“你覺得我要不要答應朱璿的邀請?”

    在遊曆途中,曾經路過雍州,在青冥十四州當中,屬於一處水運最為充沛的風水寶地,

    並州的青山王朝,雍州的魚符王朝,都是本州國力最盛的王朝,首屈一指的龐然大物。

    不知怎麽,兩人被那位魚符王朝的年輕女帝發現了行蹤,朱璿親自露麵,邀請戚鼓擔任皇家供奉。

    不過雙方心知肚明,魚符王朝的女帝朱璿這就是截胡,因為戚鼓隨時隨地都有可能以“最強”身份躋身止境武夫,若是在魚符王朝破境,就可以增加一份數量可觀的武運饋贈,所以朱璿除了拿出一個供奉身份,另有開價,極其豐厚,不談那筆俸祿,光是朱璿承諾從皇室密庫中取出一件兵器,可供戚鼓使用,期限是三百年,這就極為誘人了,這把名為“破陣”的絕世名槍,一直是魚符王朝的鎮國之寶,能夠先天克製練氣士的陣法,戚鼓要是成為止境武夫,再手持此槍,對陣仙人之下的練氣士,全無敵。

    別說分勝負了,估計對方想跑都難。

    任何一個能夠躋身年輕與候補十人之列的,無論是修士還是武夫,誰沒幾手殺手鐧?

    反觀青神王朝這邊,好像全然無所謂戚鼓在哪裏破境,至今就連個道官都沒現身,就更不談皇帝陛下和雅相姚清了。

    把戚鼓氣個不輕。

    老子好歹是九境武夫,就這麽不入你們的法眼?

    王原籙說道:“反正你見著了好看婆姨,就要挪不動腿。”

    戚鼓沒好氣道:“你也就隻會窩裏橫了。”

    王原籙確實就是在他這邊敢這麽橫,見著了外人,就要舌頭打結,話都說不清楚。比如在女帝朱璿那邊,王原籙就一直低著頭,紅著耳根,差不多就是問三句答一句的光景,之前在陸台和袁瀅那邊,道士更是喝高了,不知怎麽就給那位陸公子幾句話,喝到了傷心處,酒量又差,哭得稀裏嘩啦,虧得沒有發酒瘋。

    可能唯一的例外,就是那個被王原籙喊了多年便宜“老祖宗”的玄都觀孫道長。

    王原籙在老觀主那邊,確實挺有英雄氣概的,都敢當麵罵一句老瓜皮。

    老觀主是雷打不動的天下第五人,尤其那句“貧道喜好與人為善,從不與人結隔夜仇”的口頭禪,在青冥天下聲名在外。

    所以戚鼓私底下勸過王原籙,在老神仙那邊,說話還是要客氣點,隻是勸不動。

    “要是這趟回家,連那劉敬都見不著,老子就不拿熱臉貼冷屁股了。”

    戚鼓越說越氣,罵罵咧咧道:“他娘的,真是家花不如野花香,那就怨不得老子牆裏開花牆外香了。”

    位於青神王朝京畿之地的五陵郡,是個豪貴之家紮堆、世族門閥林立的地方,祖蔭陰德之盛,冠絕一州。

    五陵郡,轄下五縣,長茂鈞陽平。既是皇陵所在,最早其實就是青神王朝專門用來聚攏、安置開國勳貴之地。

    如今的郡守大人劉敬,是皇親國戚,還有個提點宮觀官的身份,京城、京畿道士,都歸他管。

    此外青山王朝各大山川,都設置有宮觀提舉官,往往被朝廷用來安置上了歲數的閑散大臣,更像是個榮銜。

    王原籙說道:“小心姚首輔就盯著你呢。”

    戚鼓問道:“不至於吧?”

    王原籙微皺眉頭,說道:“難說。”

    戚鼓猶豫了一下,還是使上了聚音成線的手段,與身邊好友密語道:“虧得我們並州是歸青翠城管轄,不然早就被白玉京道老二收拾得慘了,五陵郡絕不會有今天的生機氣象。”

    王原籙說道:“同源不同流,水性就有差異。老百姓逐水而居,當然喜歡水勢平緩的,三天兩頭就發洪水,是個人都遭不住,要叫苦喊冤的。”

    戚鼓笑道:“偶爾還是能夠蹦出幾句道理的。”

    戚鼓想起一事,說道:“聽說餘掌教新收了個弟子。”

    道士咧咧嘴,“命好,羨慕不來哩。”

    戚鼓調侃道:“徐雋的命才算好。”

    道士想了想,搖頭道:“徐宗主不光是命好……不對,徐宗主的命其實並不好,命硬才是真本事。”

    戚鼓說道:“總有一天,我要娶了那白藕當媳婦,才算光宗耀祖!”

    道士習慣性低頭袖手,身形佝僂,“辣婆姨,真要娶過門,就是每天嚼朝天椒哩。”

    戚鼓眼神熠熠,晃了晃手腕,咧嘴笑道:“隻要老子贏了她一場,娶過門來,再輸給她一百場、一千場,都麽問題!”

    打架嘛,分兩種的。

    道士小聲嘀咕,埋怨道:“你說話咋個這麽下流嘞。”

    戚鼓咦了一聲,“這都聽得懂?”

    最近百年之內,如莊稼逢大年,五陵郡湧現出了一大撥各州矚目的天之驕子,光是數座天下年輕十人候補,就有兩位。

    此外符籙派祖庭之一的地肺山華陽宮,有個道號悠然的年輕修士,而采收山有個道號南山的女子道官,兩位公認的天仙胚子,如今已是年輕元嬰修士。

    與此刻路上這兩位,都是五陵郡走出去的年輕一輩,悠然和南山,也都是趕赴五彩天下的三千道官之一,雙方雖然出身於敵對宗門,但是他們卻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就連時辰都毫厘不差,這等天作之合,以至於地肺山和采收山的兩撥道官們,如今人心都有些微妙變化。

    其實王原籙和戚鼓是很想一起走趟五彩天下的,隻是浩然天下文廟製定的規矩擺在那邊,雙方境界都超過了門檻,想去去不了。

    在山上道官眼中,這個五陵郡就是個聚寶盆,神仙窩。

    在數座天下眼裏,更是一個可與浩然天下驪珠洞天媲美的金玉道場。

    既有躺在祖輩功勞簿上混吃等死的紈絝子弟,也有“少年負壯氣,奮烈自有時”的五陵子弟,不惜死於邊庭,更有一擲千金急人之難,豪俠任氣的年輕遊俠。

    反正都是名動天下的五陵少年。

    可是在王原籙和戚鼓眼中,就隻是家鄉。

    有錢人很有錢,窮人也會窮得揭不開鍋,各活各的。

    離離原上草,官道上鮮衣怒馬,塵土飛揚,來了一撥金鞍玉勒富貴客。

    這撥騎乘駿馬出遊的,都是一些年輕麵孔的男女,佩劍背弓,騎馬尋花,風流豪邁,意氣相傾,滿身淩厲之氣。

    那道士恰恰相反,畏畏縮縮,賊眉鼠眼的,滿是鄙瑣局蹐之態。

    王原籙趕緊挪步,不與對方爭道,主動躲避那些極為雄健神異的高頭駿馬,戚鼓隻得跟著站在道旁,等到那撥王孫子弟策馬遠去後,戚鼓抬手揮了揮塵土,一隻手習慣性掏了掏褲襠,笑道:“隻說皮囊賣相,確實得看種好不好,咱倆就都不濟事,吃了大虧,所以將來娶媳婦,一定要找好看的。”

    王原籙不搭話,沉默片刻,說道:“掏褲襠這個習慣,能改就改了吧,被女子看到了,至少好感減半。”

    戚鼓笑道:“家夥什太大,擺不正位置。”

    王原籙說道:“怎麽每次放水,都是你先提褲腰帶。”

    戚鼓啞口無言。你跟我較這個勁作甚?

    兩人路過一處道旁行亭,裏邊有一幫賭鬼在裏邊擲骰子,戚鼓搓搓手,王原籙斜眼一瞥。

    戚鼓嘿嘿而笑,“放心,老規矩,既然跟你保證過了,肯定說到做到。今兒就算了,先送你回家。”

    戚鼓打小就有個毛病,嗜賭如命。

    後來認識了王原籙,成了朋友,拍胸脯保證,以後跟我混,保證缺啥有啥。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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