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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六十章 明月中酒還行(5/5)

作者:烽火戲諸侯字數:24474更新時間:2023-01-30 01:57:54

    王原籙一聽贈禮竟是件仙兵,立即精神抖擻起來,霎時間變得口若懸河,好像不多說幾句都對不起這份貴重禮物。

    “三教祖師,他們本就是修行路上天才中的天才,又有先手優勢,就像那位人間最得意,寫了一句詩,‘舉頭望明月’,後邊寫詩的人,再寫與明月有關的詩詞,就沒法子了,很吃虧。寫仰頭看明月,沒啥意思,不被罵抄襲都算輕巧的了,至多是寫低頭看明月,才算有點新意,可是寫這種水中月,到底不如寫天上月,來得氣魄大,換成修行,道,就小了。”

    “他們各自占據一座天下,大道運轉完整如一,天地陰陽三才五行,日月星辰山川河流,一切有靈眾生都在道上走著,難逃窠臼,任你練氣士千千萬,修行路數萬萬千,飛升境隻是在山巔,十四境還是在人間。”

    小陌點點頭。

    老觀主問道:“那你覺得如果三教祖師再活一萬年,如何才有機會躋身十五境?”

    王原籙沉默片刻,輕聲道:“最好是換一塊地盤,類似最新的那座五彩天下,必須足夠大,大到能夠承載大道。煉劍,習武,三教合一,修遠古神通,我能想到的,隻有這四條道路。”

    “蠻荒天下的托月山大祖,為何就不能躋身十五境?”

    既因為當年陳清都攜手觀照和龍君,聯袂問劍托月山,讓這位人間妖族共主錯失了合道蠻荒天下的最佳時機。

    更因為在那之後,有屹立不倒的劍氣長城,和紮根蠻荒的十萬大山,導致蠻荒天下“大道不全”。

    托月山大祖遲遲無法登頂,這就給了後來的周密可趁之機。

    而這兩處,與碧霄洞主位於桐葉洲的東海觀道觀,或是類似中土龍虎山的浩然頂尖宗門,青冥天下白玉京之外的玄都觀、華陽宮,是截然不同的情況。

    這些宗字頭,哪怕有十四境修士坐鎮,與文廟和白玉京,依舊存在著名實清晰的主次之分,君臣之別。

    但是劍氣長城和十萬大山則不然,屬於硬生生從蠻荒天下剮去了一大塊地盤,與托月山的道,屬於分庭抗禮。

    老觀主笑問道:“小陌,知道為何道祖會出現在白帝城嗎?”

    小陌這個新稱呼,老觀主喊得很順口。

    小陌搖搖頭。

    老觀主感歎道:“鄭居中是個很奇怪的人,一直想要證明自己不是道祖。”

    小陌問道:“若是想明白了,不管答案是與不是,鄭城主都要來個反客為主?”

    老觀主哈哈大笑,果然就得這麽閑聊談天。

    小陌疑惑道:

    “能成?”

    老觀主撚須笑道:“成與不成,總要試過才知道。”

    就像他在觀道觀,以整座藕花福地與道祖坐鎮的蓮花小洞天,問道數千年之久,試圖來個顛倒乾坤的天翻地覆,不一樣沒成,但是這個過程本身就是修道。

    就說如今青冥天下,長遠來看,對白玉京威脅最大的,在老觀主眼中,其實就是張風海與武夫辛苦聯手的那座閏月峰。

    與白玉京分道揚鑣,既有名又有實,這才是一種真正的道化天地。

    大掌教寇名如果走一條師尊道祖的老路,就算他“一氣化三清再合道為一”,重返白玉京,就很難躋身十五境了。

    除非餘鬥早早來個仗劍遠遊,將辛苦在內、張風海領銜的那撥練氣士,全部來個斬草除根,再將閏月峰夷為平地,徹底打爛。

    但這並不符合餘鬥的做事風格。

    因為餘鬥喜歡就事論事,隻在事上論對錯。

    簡而言之,在餘鬥看來,整座天下,沒有什麽白玉京內外之別,甚至沒有什麽山上山下之分。

    隻要是犯錯者,落在餘鬥手上,不管你是誰什麽身份什麽背景,當下認錯與否,以後改錯與否,都沒有任何意義了。

    況且辛苦與張風海,無法長久相互扶持,抵禦餘鬥的一次次截殺,那麽如果憑空多出一個攪局的鄭居中呢?

    如果天下大勢,由不得陸沉不入局,紅塵因果牽扯繁重,再難維持一條天地虛舟之境,隻能自降大道一個台階,或是必須更換道路,此後被大勢裹挾不得脫困,青冥十四州,“陸沉”一州甚至是數州,陸沉又該如何自處?何談跨入那個看似隻差一步的十五境?

    毋庸置疑,鄭居中是一個極為純粹的求道者。

    但是這不妨礙鄭居中來個破罐子破摔,讓整個青冥天下,都布滿他“散道兩個、甚至是三個十四境鄭居中”之後的濃重道痕。

    足可讓青冥天下更換天地了。

    一旦鄭居中猶有後手,再來個破而後立?

    這場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棋盤“兌子”,餘鬥和白玉京的棋子數量,當然極多,但依舊有數,數量不是無限的。

    一旦對弈,餘鬥手邊棋罐裏的棋子,就會越來越少,偶有增加,大勢上依舊是入不敷出,減了又減。

    但是鄭居中,隻要保證自己不被誰斬殺,不至於落個身死道消的下場,那麽如此一來,鄭居中哪怕當下棋子數量遠遠不如白玉京,但是他的棋盤是整座青冥天下,甚至是浩然、五彩和蠻荒,且棋罐裏的棋子數量,可以持續增加,越來越多,增了又增。

    青冥天下新起一座武廟,我鄭居中宛如畫像居中懸掛的第一尊神靈。

    等到天下大亂,十四州的硝煙戰火,就是供奉這座嶄新武廟的無窮香火。

    老觀主抬頭望向遠處。

    怕就怕,人間鄭居中與在天周密早有勾結,是同道中人。

    這種勾結,不是說那種麵對麵的議事。

    果真如此,相信鄭居中肯定早就去文廟功德林了。

    而是一種心頭靈犀的默契,雙方根本無需言說一句話一個字,甚至不耽誤他們在一時間互為敵手。

    隻需我行我素,各行其是,但是終有一日,殊途同歸。

    老觀主手指一點桌麵,指尖處凝出一隻螞蟻,水紋漣漪如一朵荷花開,最終定型為一幅脈絡分明的畫卷。

    那隻螞蟻,就像爬行在一大張紙上,墨跡濃重,螞蟻置身於一座處處碰壁、必須經常繞道而走的繁瑣迷宮。

    老觀主微笑道:“牽線傀儡,不知自己是牽線傀儡者,就是自由。”

    “道無補償。或是能夠超脫文字和語言藩籬。又或者憑借一己之力拖拽世道人心向上。就都是一種大道。”

    悠悠萬載,倏忽而過,喝水早就忘記了挖井人。

    飲酒何須知道釀酒人是誰,酒還行,就可以了。

    小陌舉起酒碗,笑道:“愁來再愁,有酒喝酒。”

    老觀主哈哈大笑,“小陌,如今勸酒本事,不得了哇。”

    小陌不敢貪功,解釋道:“隻是跟公子學了幾成本事而已。”

    老觀主聞言立即轉頭阿忒一聲,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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