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認冷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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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某年的雜花生樹(2/5)

作者:烽火戲諸侯字數:36610更新時間:2023-01-30 01:57:56

    聊起改名為“曾錯”和如今“字日章”一事,高耕與白登皆是讚歎不已,大為歎服,一個說銀鹿道友確有真才實學,一個說不愧是君子之道闇然而日章,君子韜晦深遠謙退難知,唯有遇事則日見彰明,當仁不讓……

    銀鹿悻悻然,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告訴兩位結拜兄弟那個真相,先前被年輕隱官拘押起來,每天都要寫點什麽,後者常來這邊點檢內容,告訴銀鹿既然如今當了半吊子的小說家,那就拿出那種“做一行愛一行、行行出狀元”的端正態度,每日都盡量多寫點文章,長短篇幅不計,首重心誠,每個字都不可隨便敷衍了事……

    青衣小童和粉裙女童的宅子相距不遠。

    今夜既無酒喝,也無心修行的陳靈均,坐在台階上發著呆,突然站起身,鬼鬼祟祟從庭院內撿起一顆石子,就往別家宅子那麽一拋,丟在了房頂上邊,石子翻滾作響。很快就響起那個笨丫頭的心聲訓斥,陳靈均,你煩不煩?!陳靈均一臉茫然,以心聲詢問,暖樹,你咋回事,可不興你這麽誤會人的,家裏遭賊啦?暖樹怒道你再這麽無聊,我明兒就跟山主老爺說去!陳靈均天不怕地不怕,唯獨就怕這個告狀,隻得悻悻然辯解一句,我剛剛在院內翻看一本專修水法的靈書秘笈,看到了會心處,就忍不住有樣學樣,抖摟了一手尚未成熟的道法……不等陳靈均說完,那個脾氣暴躁的笨丫頭又開始訓人嘍,編,你繼續編,最好把那本道書的名字和道訣內容一並編出來!

    虧得薑尚真恰巧就坐在他那府邸的屋頂上邊,笑問道:“暖樹,景清,你們吵啥呢。”

    暖樹與周首席施了個萬福,回屋子去了,她那書桌上都是些專門記錄瑣碎開支的賬簿,沒空搭理陳靈均那個不務正業的家夥。

    陳靈均腳尖一點,飄向周首席那邊屋頂,有點尷尬,壓低嗓音說了句,周首席,小姑娘家家的,這麽凶,以後怎麽嫁人,是吧。

    薑尚真後仰躺著,腦袋枕著一隻玉瓷枕,雙手疊放在腹部,笑道:“我看暖樹不愁嫁啊。”

    陳靈均轉移話題,“既然長夜漫漫無心睡眠,周首席咋個沒喝酒。”

    薑尚真睜著眼睛看天,微笑道:“我是在想亂山高下,雲腳上懸,看情形是要下一場滂沱大雨了,身為劍修,是該簷下躲雨呢,還是一手拎個大水桶、一手拿著大臉盆出去接雨。”

    陳靈均聽得如墜雲霧,但是輸人不輸陣,開始胡說八道,“這還不簡單,要是雨水能當錢用,看我不在院內擺滿鍋碗瓢盆!”

    薑尚真笑道:“魏山君還是有點東西的,換成我是山君,能夠想到的最好神號,估計也就是‘靈澤’了。”

    其實在薑尚真看來,披雲山魏檗如果自擬神號“靈澤”,這個選擇,其實相當不差,短期收益要比“夜遊”更大,因為最為契合那場萬年未有的“天時”。當然,長遠來看,可能還是夜遊更為穩妥,大道裨益,細水流長。

    陳靈均躺在屋頂上,薑尚真突然伸手抓住青衣小童的胳膊,笑眯眯道:“景清,我在酒桌上誇讚長命掌律的那幾句誠摯之言,是誰泄露出去的?”

    陳靈均趕忙坐起身,非但沒有絲毫的心虛,反而滿臉得意洋洋,雙臂環胸,與周首席邀功道:“必須是我拐彎抹角說給小米粒聽的啊,再讓她這個小耳報神捎話給掌律長命的,周首席你想啊,你都打光棍多少年了,模樣好,家底厚,除了年紀大了些,挑得出啥毛病麽?必須沒毛病!咱們掌律長命也單著呢,何況她一看就不喜歡那種臉嫩不穩重的小年輕啊,如此說來,你們倆,男未娶女未嫁,咋個就不能走到一起了?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層紗嘛,我這不是覺得周首席你不好意思開口,萬一換成長命掌律有那麽點心思,她再與小米粒透露些風聲,我再聽見了,給周首席你這麽一說,嘿,不就成了?!一個掌律,一個首席,你們這就叫天作之合,親上加親!”

    饒是見過大世麵的薑尚真,也是長久呆呆無言,心有餘悸,顫聲道:“我謝謝你啊。這麽會做媒,以後別做了啊。”

    陳靈均壓低嗓音問道:“咋的,是覺得不合適啊,還是周首席眼光高,覺著我們長命掌律她性子冷淡了些,你瞧不上眼,嘿,這就是你不懂事了吧,老廚子跟大風兄弟這倆色胚,可是都說了一個差不多的道理,書上好些個看似麵若冰霜的女俠和那些瞧著拒人千裏之外的仙子,等到她們動了心再……”

    頭皮發麻的薑尚真趕忙一把勒住青衣小童的脖子,再伸手捂住他的嘴巴,求求你了,景清大爺,求你別再多說一個字了。

    不遠處一間燈火溫暖的屋子裏邊,來這邊串門的小米粒,她站在小板凳上邊,貼著窗戶豎耳聆聽,終於聽不見那邊的響動了,小米粒轉頭好奇問道:“暖樹姐姐,真是這樣麽?”

    正在翻賬本的暖樹伸手按住算盤,啐了一口。

    薑尚真捂住陳大爺的嘴巴,問道:“喝不喝酒?聽說你多了幾個新朋友,不幫忙引薦引薦?是就點個頭,不喝就搖頭。”

    陳靈均趕緊小雞啄米,薑尚真這才敢放開陳靈均,瞥了眼不遠處的府邸,關起門來喝酒,燈光微亮,都沒敢劃拳,真能喝痛快?

    薑尚真笑道:“那幾個好像撇下你喝酒了。”

    陳靈均愣了愣,感歎道:“怪你啊周首席!”

    薑尚真一頭霧水,“怎麽就怪我了?”

    陳靈均咧嘴笑道:“先前我與那幾個朋友,不小心提著了錢,連累他們現在都不敢找我約酒了,不怪你怪誰?”

    薑尚真會心笑道:“確實怨我。”

    一起飄落在青石板道路上,薑尚真雙手抱住後腦勺,陳靈均將兩隻袖子甩得劈啪作響。

    薑尚真微笑道:“鴛鴦交頸千歲,比翼合歡彩羽,琴瑟和諧百年,白首共老煙霞。過來人偶爾會嫉妒你們這些過來人。”

    陳靈均難得沒有調侃周首席,並且一下子就聽懂了那兩個“過來人”的不同意思。

    青衣小童輕聲道:“等會兒老弟陪你多喝幾個。”

    薑尚真點點頭,突然問道:“陳老弟,你覺得我主動讓賢,讓小陌先生來當首席供奉怎麽樣?”

    陳靈均霎時間頭大如鬥,這可是……一道送命題?!

    我把你當自家好兄弟,兄弟拿我人頭換酒錢?

    酒桌上的過命兄弟,碗裏江湖道義何在?!

    陳靈均眼珠子急轉,說道:“周首席,我嚼著吧,你當得好好的,就別讓賢了,首席供奉可不是誰都能當好的。”

    不等薑尚真說什麽,青衣小童三步作兩步,一腳踹開白登所在府邸的大門,叉腰笑道:“兄弟們,大晚上躲起來喝早酒呢,確實有點早,哈哈哈……”

    山腳,頭別木簪的看門道士,抬手蘸了蘸口水,借著月光作燈光,慢悠悠翻過一頁書,大晚上的,人少,適宜看好書,禁書。

    不愧是周首席鼎力推薦的一本“兵家”書籍,確實打架次數多,戰場地點多,都是之前聞所未聞的香豔……正經廝殺,寫得很好啊,虛實相間,偶爾留白處,餘味綿長啊。

    青衣棉布道袍暖,窸窸窣窣翻書聲,木簪常惜階前水,吾心安處即吾鄉。

    一個冷不丁的拍打肩膀,差點沒把咱們心虛的仙尉道長,嚇得當場陰神出竅遠遊。

    仙尉也不管有用沒用,雙手掐訣,念念有詞,使了個據說可以定魂魄的道訣,再趕緊轉頭一看,才發現是拎著一條竹椅站在身後的自家大風兄弟,仙尉埋怨道:“嘛呢,神出鬼沒的,嚇死我,你重新來當看門人啊!”

    鄭大風笑著將竹椅放在一旁,“都會掐三關鎖門束縛訣了,嚇不死你的。”

    仙尉道長驚訝道:“我花了十幾文銅錢從渡口路邊攤買來的道書,當真不騙人?”

    鄭大風說道:“當然是騙錢的,但是騙不了你。”

    仙尉笑了笑,沒當真。

    鄭大風雙手抱住後腦勺,翹起二郎腿,就那麽癱在竹椅上邊,突然挪了挪屁股,打了個激靈,整個人一哆嗦,自怨自艾道:“畢竟不是年輕壯小夥兒,竟然覺得凍屁股。擱以前,天寒地凍的時候,赤條條躺在被窩裏,就跟火爐似的,人心滾燙,都不用燒木炭。”

    仙尉笑道:“好漢不提當年勇,大風兄弟這一點就不如老廚子了。”

    朱老先生就不喜歡說過往的家鄉事,從小米粒那邊道聽途說而來,朱斂在蓮藕福地,曾經在江湖上,被譽為謫仙人、貴公子。

    鄭大風自言自語道:“吃飽穿暖,天不負我。學無長進,何以對天?”

    仙尉隨口笑道:“想來老天爺沒那麽小氣。”

    鄭大風笑了笑,拍了拍道士仙尉的肩膀,“你我同病相憐,都是門外漢。”

    仙尉點點頭,誤以為鄭大風是說自己修道不精,同時自嘲一句,未能成為武學登頂?

    鄭大風瞥了眼仙尉手上的那本“兵書”,“下冊呢?”

    仙尉鬼鬼祟祟轉頭望向山路那邊,見沒有人,這才從袖中摸出另外一本書籍,笑問道:“不看上冊就看下冊?”

    鄭大風接過書籍,開始擺起了前輩架子,“讀這種打打殺殺的兵書,上冊上冊沒啥兩樣,你暫時火候不到,還差了點意思。”

    落魄山有藩屬山頭之一,名為照讀崗。

    李槐在這邊有屬於一座自己的私人府邸,其實落魄山那邊也有私宅,隻是“婢女”韋太真在那邊,好像很拘謹,每天都是臉色微白的可憐模樣,李槐就幹脆搬來了這邊,當時還是陳靈均帶的路,一路上青衣小童朝他擠眉弄眼,把李槐臊得不輕,用心聲解釋一番,陳靈均就隻說我懂我懂,李槐也很無奈,你懂個屁的懂。

    李槐在照讀崗這邊住下的時候,林守一和董水井帶著暫時落腳桃葉巷的石嘉春,也來這邊逛了一次,反正山中府邸,他們都是人人有份的。

    不過他們倆一個是腰纏萬貫的董半洲了,一個是視金錢如糞土、山上神仙輕王侯的林玉璞了,估計都沒打小就想著自己有棟大宅子的李槐這麽當回事?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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