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有服務生送來的食品，黑咖啡還在冒著熱氣，我斟一杯遞給李林：“提提神。”
他搖頭一笑：“現在我的這個身體，不用這些東西來提神了---一個人，突然享受到三十多年前的精力與體力，算不算離奇？”
我點頭：“離奇至極。”
他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終於開始訴說：“希望聽我說完後，你會得相信我，並且……”他猶豫一下：“原諒我。”
我疑惑，為什麽會說到原諒？總不成，那次謀殺，另有內情？
李林說下去：“與德昌、盛牡丹徹底斷交後，我的生活又回到原點---寂寞、繁忙、隻有工作---直到我遇到你---芷君，你不會相信，你像點燃了我的生命，令我覺得一切的苦難都有另一重意義。我在你身上，看到從未見過的世界另一麵---雖然，雖然牡丹出身貧苦，但，我在她身上，從未看到過人世間的真實情況。也許是她刻意回避，她與我結婚數年，我隻知道她將幾位弟妹都送出去讀書了，又安排她的父母去了瑞士定居，其它的，真的一無所知。也許是我對她關心太少，她身後的一切，對我來說，真是鏡花水月，根本不清晰也不真實---但你不同，你大概不能相信，我自你口中，才第一次知道，普通人出門，是要搭公交車的，下了雨，縱使穿著皮鞋，也是要踩進水中去的，原來有人的家中是沒有氣溫調節設施的，天氣冷的時候，一家人可以生個炭爐擠在一張沙發上看電視取暖，天氣熱的時候，小孩子們可以一起去不收門票的河裏遊泳……你說的一切，對我來說，都是新鮮的，也是奇妙的。我有時甚至有些妒嫉你，你的鮮活，令你的生命完整，你這樣的活著，才是真正的活著，有喜有憂，有樂有怒---你還記得嗎？你第一次製止我抽煙，那個樣子，插著腰，瞪著我，完全像個鬥士---那天你走後，鬱薇之幾乎要暈過去似的對我說：先生，你剛才笑了！她用了很重很重的驚歎語氣，這令我想起，原來，我已有幾十年未曾笑過……”
“越與你交往，越迷戀普通人的生活，越覺得自己的狀態不對---我沒有自信站在你麵前，一個這樣破碎不堪的我，一個這樣年老，憔悴，遍體鱗傷，且醜陋不堪的我，憑什麽走到你麵前？”
“所以，我最終選擇離開---我想你會是我記憶中一個永不磨滅的印記，一個讓我隨時想起，隨時會覺得人生仍有希望的印記---當時，我的想法，也僅止於此。若不是後來事情起了變化，我想，縱使你找來溫哥華，我也不能接受你，我會將你好好的送回中國，讓你去過你應該擁有的幸福人生。”
我握緊扶手：“事情……起了什麽變化？”
李林拿起桌上咖啡，狠狠喝一口，說：“那一天，我回到溫哥華，接著，收到醫院的緊急通知，盛健，終於不治死亡---你沒有見過這個孩子，你不知道，他有多吸引人。他是學校裏著名的運動健將，若不是親眼見到他離開，沒人會相信他會走的這樣脆弱。”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