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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磨礪劍鋒(1/5)

作者:琉小歌字數:20496更新時間:2022-09-23 11:46:10

    商白珩聽到燕熙那帶著些許顫抖的聲音,  就知道自己的學生是氣極了。

    商白珩沒有直接勸說,而是問:“微雨想對誰示弱?”

    燕熙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是宋北溟最後那副得逞的模樣,他恨得牙癢癢,  他活兩世從未對什麽人、什麽事認輸過,  卻遇到個宋北溟叫他屢戰屢敗。

    燕熙與其說是生氣,  倒不如說是挫敗。

    人總是能輕易接受自己的成功,卻難以承認自己的失敗。

    商白珩這一句問到燕熙心坎,燕熙從氣頭上下來,  歎息了聲說:“沒有誰。”

    燕熙驀然發覺,自己方才的鬥勇和逞凶何其可笑。

    商白珩又問:“為何要示弱?”

    燕熙想到自己方才被固本茶勾起的燥意,被宋北溟挑起的戰意,以及宋北溟走後那種空虛的渴望。第一個理由他不想說出來讓老師擔心,後兩個他又難以啟齒。

    各番理由反省一遍,道理燕熙自己便懂了大半,燕熙逐漸冷靜下來,垂頭喪氣地說:“老師,  我現下不生氣了。”

    在商白珩的記憶裏,沒有人如此牽動過燕熙的情緒。

    顯然,宋北溟於燕熙而言非同一般。

    有那麽幾分悵然若失藏在商白珩眼底,他很快撫去了它,  聲音如往常端正地說:“既然好了,  便過來把清心湯喝了。”

    燕熙木著臉坐到小院的木桌旁。

    商白珩端出藥,燕熙仰頭喝淨了。

    清苦的藥汁滑下喉嚨,驅散了口鼻間的烈藥氣息,燕熙好受了些,  再抬眸時,  已讓自己看起來如同尋常。

    商白珩收了藥碗,  喊來周慈。

    周慈先繞到廚房裏瞧了瞧燒焦的藥渣,仔細地把藥渣用水泡著,端到院門外。

    再回來給燕熙把了脈,他沉著臉聽著,期間打量著燕熙,燕熙對他使了一個“不要說”的眼神。他斂眸會意,沉默少頃說:“我再去熬點助眠的湯藥給殿下用。”

    商白珩聽出不對,叫住了周慈問:“怎麽了?”

    周慈半真半假地說:“今日的固本湯太烈了,殿下夜裏怕是不好睡。以後殿下要多加注意,離這種補陽培元的東西能遠則遠。”

    燕熙稱好。

    商白珩這才點頭。

    周慈到廚房裏忙活。

    -

    商白珩端坐著等了一會,見燕熙的惱色退了大半,才肅聲開口說:“微雨,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劉秉剛被參倒,他的同黨必然會蓄勢反擊。打鐵趁熱,我們須得一鼓作氣,再參一個。”

    燕熙跟著商白珩學了多年,一見商白珩端正神色,但不由也肅然起來,認真地說:“我是工部都給事中,工部因著劉秉案,被連根拔起一批人,這些人不必我來參,都察院自會接著往下查。我們隻要在適當的時機,送出些證據既可。老師說要參的是?”

    商白珩高深莫測地往上指了指。

    燕熙眸光微斂,瞧向商白珩的神色凝重起來:“老師指的是,直接往最上頭參?”

    商白珩點頭,鄭重道:“我們已然打草驚蛇,如今敵眾我寡,能換來生機的隻有兩計。一是‘趁火打劫’,在彼方尚未聯手反撲時,製造更大的困難,轉移目標;二是‘借刀殺人’,朝中看似派係繁雜,實則各懷鬼胎又各有抱負,我們可以從中借力,造出‘勢’來。”

    燕熙心思如電,懂了大半,正色道:“‘趁火打劫’學生懂了,要的是出其不意,打亂彼方陣腳,叫其暫不便出手攪合劉秉案的會審,力保先將劉秉案嚴審了結,無可翻案。而‘借刀殺人’,朝中權貴雖然各有所謀,但素來在打壓寒門、排除異已上默契一致。這當中誰是刀?又由誰去借刀?”

    商白珩露出讚許神色,說:

    “微雨,你已經說到刀是誰了。”

    燕熙眸光微閃,問:“寒門是刀?”

    商白珩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

    他朝燕熙遞過去一封寫好的信,悠然地說:“天下勢已漸變,刀鋒已成,隻看借刀的人是誰。”

    燕熙折了信看,越看越是震驚,他從信紙後麵抬眸問:“老師要請淳於南嫣當借刀人?”

    商白珩篤定點頭。

    燕熙請教:“為何她能借來寒門之勢?”

    商白珩推演著說:“淳於氏於立朝時憑軍功封了公爵,淳於老太爺居功至偉卻從不挾功自傲,還嚴加管束子弟,教育家風。即便如此,仍然受逐漸勢大的幾家打壓,淳於氏在戰場上吃了幾記悶虧後,轉而主攻科場,隻留了有誌兒郎投軍許國。從南嫣的高祖父始,便是實打實地考科舉,到他祖父輩,已是學風清正,進士及第者有數人。她父親曾是進士二甲,若不是英年早逝,入內閣有望。他兄長在時,曾是名噪一時的大才子,若是他兄長淳於南風尚在,大概已是當代文魁。”

    燕熙點頭說:“淳於氏在士子中口碑甚好。我聽聞南嫣的才學亦是出眾,在士子中頗有美名。若不是拘於女兒身,以她的才能家世,是要一飛衝天的。”

    “淳於家的大小姐巾幗不讓須眉,必定是要有大作為。”商白珩高深莫測地說,“微雨,你要往深了想,南嫣如今是淳於氏說一不二的掌家人,她代表的,遠不止是她自己。”

    燕熙聆聽教誨:“學生懂了。”

    商白珩搖頭說:“微雨,你還是不懂。你可知陛下立你為太子時,為何選淳於南嫣為太子妃?”

    燕熙慢聲分析:“表麵上看,是因著淳於氏家風家世。還有旁的?”

    商白珩說:“家風清正的,我朝雖不多,倒也不至於隻有淳於氏;而論家世,四姓之首的薑家也有嫡女,薑家在朝中軍中皆有勢力,豈不是比淳於氏家世更甚。為何不選薑家女,而選淳於氏?”

    燕熙順著思路捋:“淳於家除了家風家世外,還有學風。”

    商白珩讚許道:“是了,微雨,你再往下想,淳於氏最妙在用幾代人的清名和學名,建立起權貴與寒門之間過渡。淳於南嫣是權貴出身,卻用度檢樸;她是貴女,卻又同情寒士,時常接濟幫助書生。淳於氏廣施恩惠,卻挾恩不圖報,甚至淳於公府不肯收任何及第士子的謝禮。一代人如此,尚可說是惺惺作態,可幾代人如此,便是家訓深植了。”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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