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為人子之禮,冬溫而夏清,昏定而晨省。
時間到了又到了昏定禮的時候,數百位學子,從書院裏聚集到了祠堂內。
擊鼓三疊。
眾多弟子齊聲高喝唱道:“聽聽聽!勞我以生天理定,若還懶惰必饑寒,莫到饑寒方怨命,虛空自有神明聽!”
姚龍聽到了《九韶訓戒韻語》,這是陸氏的家訓。
擊磬三聲,又是一陣呼喝聲傳來:“聽聽聽!衣食生身天付定,酒肉貪多折人壽,經營太甚違天命!”
姚龍嘴角勾出了一絲笑意,愣愣的看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敲鼓擊磬,這叫做“鼓磬聚合,為歌寓警”。
這種禮儀,姚龍小時候也唱,字詞不同,但是大意相同。
擊鼓三疊擊磬三聲後,又是一陣急促的齊喝傳來:“聽聽聽!好將孝悌酬身命,更將勤儉答天心,莫把妄思損真性!”
“聽!聽!聽!”
“早猛省!”
這一個昏定禮結束之後,姚龍看向了陸來宣。
他希望這位白鹿洞書院的山長,金溪陸氏的家長,能夠聽一聽老祖宗的家訓,聽一聽那經營太甚違天命,聽一聽那莫把妄思損真性。
陸來宣的麵色稍微緩和了下,側身對著旁邊的人耳語了幾聲,才笑著說道:“世侄前來,這已經到了昏定時候,先吃飯,邊吃邊說,省的回去了說,世伯禮數不周。”
姚龍閉目片刻,他知道這頓飯不好吃,不是說飯菜不可口,而是這頓飯必然是鶯鶯燕燕,絲竹管弦,說不定陸來宣還會把大宗的女兒許給他做小。
這種事,姚龍在福建就碰到過一次。
姚龍猛地睜開了眼,精光乍現。
“陸山長,這是打定了主意?”姚龍的語氣變得生硬了起來,再不是世侄,而是江西左布政姚龍了。
此時他的氣勢一變,立刻變得盛氣淩人了起來。
姚龍猛地站了起來說道:“陸山長以為一個拖字訣,就能拖到朝中議論紛紛?於少保畫長策,朝中可有一人為此事說話?”
“江西朝士沒有五百,也有三百了吧,他們為何一聲不吭?!”
陸來宣伸出手哆哆嗦嗦的指著姚龍,卻是一個字說不出來。
“真當陛下沒辦法收拾你們嗎?”姚龍搖頭說道:“眼下大明一個坑三個人等,吏部塚宰不給江西道進士官職,你看朝士們是站在你這邊,還是擁護陛下推行農莊法?”
陸來宣慢慢的放下了手,眼下吏部尚書王直是江西人,王直不給江西朝士官職嗎?
王直早就斷了和琅琊王氏的聯係,王直死後是要埋在金山陵園,而不是回鄉。
現在的吏部少宰,左侍郎、反貪廳郎中王翱,那是陛下的鷹犬,反腐抓貪之狠厲,酷烈至極,手下練綱、左鼎更是人人變色。
姚龍那是威脅?
姚龍說的是實情。
陛下一句話,就能斷了整個江西道朝士的仕途,而且王直不會為他們說一句話。
姚龍繼續說道:“景泰五年會試,錄進士額定三百,多出來的都是恩科,陛下一個恩科不給江西,敢請問,江西這二百三十八家書院,還能辦的下去嗎?”
“那些今天一口一口先生的縉紳,會不會把你們的皮給扒了,腦袋砍了,送至京師?”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