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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畫骨香·上》(4)(4/5)

作者:蘇訣字數:63382更新時間:2023-09-28 20:04:14

    薑雪羽握住他的手,流淚笑著搖頭:“不,我……我很高興。”她輕輕地、試探地靠在秦錚的懷抱裏,喃喃說道,“那我們就離開,回到故鄉去,再也不要分開了。”

    銀時月帶著薑雪羽離開的第二天,秦錚就回來了,宮中少了一位司藥女官,誰都沒有發現,連秦錚自己也沒有察覺。之後秦錚奉命教習綽瑤公主騎馬,完全把薑雪羽忘在了腦後,直到大王傳召薑雪羽入宮請脈,他才知道薑雪羽已經失蹤數日了。

    宮中的人找了許久,秦錚更是心急如焚,找遍了宮裏的每個角落,甚至連偏僻的水道都打撈了,卻都沒能找到薑雪羽的蹤影。

    王宮的節奏並沒有因為一位司藥女官的莫名失蹤而打亂,大家若無其事地各安其職,除了秦錚有時會站在她曾經居住的地方發呆之外,沒有人再去關注,甚至到最後連秦錚都習慣了她的消失,去她住處的次數亦是越來越少。

    而另一邊的薑雪羽和銀時月,回到了闊別多年的故鄉,在河岸邊搭建了一座木屋,他知道她喜歡侍養花草,就在庭院裏辟出了一個園子,甚至還在屋前的柳樹下搭了一架秋千。

    晚間流水潺潺,門前柳色纖纖,銀時月坐在樹下的木桌旁,薑雪羽陪在一邊,見他拿著手帕擦拭琴弦,不由得奇怪道:“秦錚哥哥,你何時會喜歡這種東西了?”

    銀時月的手一頓,片刻之後,他收斂了神色,淡淡回答:“一時興起,學學罷了。”

    薑雪羽微微笑了,情意款款地注視著銀時月,欲語還休,眉目間收斂著欣喜和羞澀的神情,試探問道:“你……最喜歡哪首曲子?”

    銀時月遲疑了片刻,才慢慢說道:“《亙古謠》。”

    薑雪羽聞言,柔靜的容顏很是疑惑,她輕輕反問:“這是什麽曲子,為何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銀時月默默埋下了頭,他伸手撫摸著麵前的琴弦,動作珍惜而慎重,喃喃說道:“此曲乃一位故人所作,他死之後,除了我,就再也無人能夠彈奏這首曲子了。”

    薑雪羽聽此更是奇怪,她和秦錚從小相識,雖然中間分別了幾年時間,但是他平時所結交的朋友,她也大都認識,怎麽從來都沒有聽他提起過這位作曲的故人?她隻是稍微想了一下,又不甚在意地笑了,低聲問道:“那……你彈給我聽,好不好?”

    銀時月看向了她,溫涼的眼眸中流光瀲灩,裏麵倒映著她嫻靜如水的容顏。他無言沉默了片刻,綻放出了笑容:“好啊。”

    長指緩緩撥弦,心裏卻蒼茫一片,望著薑雪羽溫柔滿足的微笑,悲傷的情緒卻漸漸湧上心來,他停下了琴音,落寞地站起了身,向河邊走近了幾步,負手望著屋前的河畔發呆,他的身姿優雅靜默,卻斂著夜色的孤獨與茫然。

    薑雪羽側首看向了他,又低下頭沉吟了片刻,緩緩邁步走到他的身邊,擔憂地問道:“怎麽了?”

    銀時月垂首搖頭,片刻之後,才淡淡開口:“雪羽,你現在開心嗎?”

    薑雪羽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他為何會問出這樣的話來,卻還是無比幸福地笑了:“開心,當然開心。”她頓了頓,低聲補充了一句,“隻要是和秦錚哥哥你在一起,無論做什麽,我都會覺得開心。”

    夜色倒映在銀時月的目光中,顯得幽涼而哀傷,他扯出了一個苦澀的笑,靜靜地說:“這樣便好……”

    薑雪羽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安靜的秦錚,她甚至有些害怕,一個人默默地想了片刻,才試探地問:“發生什麽事情了?是不是太子殿下的人追來了?”

    銀時月搖了搖頭,他轉身望向了薑雪羽,對她露出了安心的笑容:“沒有。”

    薑雪羽更加疑惑,她隻沉默了一會兒,恍惚又想到了什麽,原本擔憂的容顏裏,隱約浮現出了落寞的神色:“你……是不是還放不下公主?”

    銀時月一愣,奇怪地反問:“公主?”薑雪羽點了點頭,她勉強收斂著黯然的神色,故作放鬆地笑了笑:“你也不必憂心,或許過些時日,等事情平息了,你就可以回王宮尋找公主了。”

    銀時月靜靜地望著她,溫柔的眉目在月光下更是顯得淡雅。他沉默了片刻,才開口說道:“誰說我放不下公主了?你我在此生活不好嗎?為何要去找公主?”

    薑雪羽一愣,她發現自己先前認知的某些事情好像出現了混亂,於是抬起頭疑惑地問:“你……不是喜歡公主的嗎?”見到秦錚莫名其妙的表情,又接著道,“當日為了救護公主,你連性命都不要了。”

    銀時月收回目光,漫不經心地哦了一聲:“護衛王室是我的職責,若是公主出了意外,我也難逃其咎,自然是要豁出性命保護她的。”

    “那……”薑雪羽秀眉微皺,或許是聽到了自己想聽的答案,心裏很是歡喜,語氣裏還帶著女兒家的嬌羞和蠻橫,“可是你醒來的時候,第一句話問的就是綽瑤公主是否安好。”

    銀時月唇角漸漸浮現起笑意,目光注視著她:“那是因為我在生氣。”

    薑雪羽不明所以:“生氣?”銀時月緩緩點頭,繼續說道:“我以為傷重醒來時,第一個見到的人會是你,可是你卻沒有看望我。”

    薑雪羽徹底愣住了,回想過去種種,竟然是自己誤會了秦錚,他從來都不曾喜歡過公主,而且……他心裏的那個人,由始至終都是她自己。想明白這點,薑雪羽又急又羞:“不是這樣的,我……”說到這裏,又立即頓住了,埋著頭害羞得說不出話來。

    銀時月默默笑著,微涼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頜,平靜地注視著她:“我知道那次你就站在門口對不對?其實你很想進去,但是礙於女官的身份,不便現身是不是?”

    薑雪羽點了點頭,當日秦錚被鷹爪所傷,她心急如焚,可是車遲王宮內禁忌女官與護衛來往。在那麽多人麵前,她又不敢現身去看望秦錚,隻能站在門口守著他,希望可以隨時探聽到他的傷情。

    然後就聽到他詢問綽瑤公主的情況,也因這件事,她便以為秦錚愛護公主更甚於自己的性命,沒想到這麽多年,都是她在庸人自擾。薑雪羽又喜又惱:“秦錚哥哥,對不起,我……”

    下一刻,微涼的指尖抵住了她的唇瓣,銀時月緩緩將她攬在懷裏,像是嗬護手心裏的珍寶,他的聲音清淡而溫柔,仿佛要融化在夜色裏:“沒有關係,都不重要了……”

    薑雪羽徹底愣住了,僵了半晌才試探地去抱他的背,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磕磕巴巴地說著:“我……我們以後……都在一起吧……”銀時月收緊擁抱著她的雙手,埋首在她的長發裏,語氣裏掩著歡喜與哀傷:“好啊,我們就在一塊兒。”

    喜悅的感覺像是一股清泉,瞬間填滿了他的心扉,他的世界百花盛開,一刹那的驚豔與欣喜令他激動得難以自持,雖然他知道,這句話不是對他說的,可還是迷了心,入了魔,甚至都能感到幸福突如其來的炫目和光彩。那麽,他們就在一起吧。

    薑雪羽的家鄉位於偏遠山區,且地域接近南羌苗族,消息閉塞,少與外界來往,也因此保留了比較古老的祭神儀式。若是在從前,每年的祈神節人們都會準備肥嫩的牛羊和美酒,載歌載舞,共同慶祝這一場歡樂盛宴,然而今年,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肅穆和憂愁。

    春種秋收,本是天地自然的法則,可是今年自從三月之後,油菜花開滿了田野,眼見著時值仲夏,竟沒有一點要凋敗的跡象。族裏的巫師蠱惑人心說,是以往的祭祀太過簡樸,天神發怒降禍給這個村落,若想驅禍避災,就要向天神拿出虔誠的心意來,於是族長帶領眾多鄉民忍痛捐了錢財,準備舉辦一場盛大的祭神大典。

    鄉民們在村口最廣闊的地方搭建了祭台,依照南羌人的祭神方式,祭台的前方還搭了一座木塔,巍峨高聳,專做舉火照明和與神靈溝通之用,木桌連成流水席放置在道路的兩邊,上麵還擺著琳琅滿目的食物和美酒。

    夜晚時分,明月掛在穹空,天際繁星點點,人們點燃了木塔,火光頓時照亮了整個村口,領頭的巫師舉著禽鳥羽毛做成的法器,繞著祭台念念有詞,村民們恭敬地跪在下麵,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祭台中央擺著木製的箱子,裏麵皆是村民敬獻給天神的錢財,不過看那巫師盯著木箱奸笑的樣子,這些錢財能不能順利到達天神的口袋,尚且是個懸念。

    “這個巫師著實混賬,竟連同族人都忍心欺騙,簡直可惡!”雲皎站在遠處的高坡上,小身板迎風而立,大義凜然道。

    此處的季節異常分明是銀時月施法所致,且不說天神早已離開人間,根本不會管凡塵之事,就算真的有天神降禍,豈是一場祭神大典就能躲過的?這裏的鄉民本就窮苦,一下子拿出這麽多錢財來,都是他們一年的花銷了。

    雲初末蒙著白紗素帕,僅露出兩隻幽幽的眼睛,一直盯著下麵的人群,良久之後,扭過頭看向雲皎:“小皎,我餓了。”

    雲皎甚是鄙夷,沒好氣道:“你別這麽沒出息好不好?那些招搖撞騙的巫師魚肉鄉民也就算了,我們可是有風骨的人!”

    麵紗之下,雲初末撇了撇嘴:“不管,你說過要照顧我的。”話音剛落,雲皎立刻把布袋裏的點心拿出來,遞到他麵前,“來,吃吧。”

    雲初末斜睨了一眼點心,表情要多嫌棄就有多嫌棄。他注視著雲皎定定道:“你覺得我會放棄美酒佳肴,在這裏啃你的點心?”然後滿不在乎地偏過頭,傲嬌地輕哼了一聲,邁著大長腿朝村子裏走去。

    一般來說,在村落的祭神儀式中,若是有陌生的外人闖入,就會被視為衝撞神靈,雲皎趕緊跟上他,從後麵提醒道:“一會兒你被村裏人追著打,可千萬別說認識我!”

    雲初末已經完全聽不進去她的話,步調不變,目標明確地朝著村口走,素白的衣袂隨晚風微微飄著,無比優雅從容,若不是那雙望著雞腿放光的猥瑣眼睛,一定能迷倒萬千少女。雲皎跟在後頭,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便開口問道:“你那日說有什麽禍事,可是與今晚的祭神大典有關?”

    雲初末一直靜默著,隔了一會兒,悶悶道:“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這個人!雲皎恨恨地頓住腳步,看著雲初末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此處的環境實在太過惡劣,連些像樣的食物都找不到,為了等候銀時月,他們已經足足啃了兩天冷點心了,這種事情對她而言自然不在話下,然而對雲初末這個養尊處優的貴公子來說,簡直如墜地獄!不過,即使再怎麽裝作漠不關心,他還是出手幫了銀時月,雖然她有些不太懂,銀時月那句“我們是一樣的”,到底是什麽意思。

    三天的期限已經過了大半,再過一天,銀時月的魂魄就是雲初末的了,她以前也曾目睹過畫骨重生的魂魄被長空之境吞噬的情景,但她實在不願看到銀時月也落得如此下場。出賣自己的靈魂,換取心愛姑娘三個月快樂的人生。這是他自己所選,想來即使被吞噬也不會有任何怨言,現在她隻希望一切能像銀時月所希望的那般,千萬不要辜負了他的犧牲,留下任何遺憾。

    正想著,雲初末已經向她走回來了,手裏還拿著許多東西。

    “你你你……”雲皎瞪大了眼睛,“是怎麽做到的?”

    雲初末哦了一聲,隨手一指:“我看那邊沒有人,就拿回來了。”

    雲皎順著他的手勢望去,頓時一陣頭大,鄉民們已經祭祀完畢,四處結伴慶祝去了,祭台正好無人把守,而且看那幾個空空的盤子,如果她猜得沒錯的話,這些東西都是敬獻給天神的。她壓低了聲音:“喂,萬一村民們發現祭品少了,指不定會鬧出什麽亂子呢!”

    雲初末拿著食物的手揚了揚,麵無表情地說:“那你到底要不要吃?”

    荷葉包裹的燒雞散發著陣陣香氣,還有一些精致的果品,看上去賣相極好,已經啃了兩天冷點心的雲皎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撇了撇嘴,不情不願道:“要!”

    剛想伸手接過來,雲初末立即縮回了手,將食物藏在背後:“你可是有出息的人,怎麽可以招搖撞騙,魚肉鄉民?”

    雲皎不滿地瞪了他一眼,臉皮很厚地嗯了一聲,訕訕道:“偶爾沒出息一次,這種情況也是使得的。”

    雲初末眼裏帶著笑意,偏過頭看向別處,十分傲慢地打趣道:“還是算了,有風骨的人一向隻喜歡啃點心。”

    雲皎頓時噘起了嘴,一字一頓地吼出聲:“雲——初——末!”

    她的眼睛水靈靈的,每次瞪著別人的時候,都好像受了極大的委屈,多麽無辜一般,纖弱的小身板偏偏做出無所畏懼、誓死抵抗的樣子,白皙的臉龐在月下顯得精靈可愛,令人忍不住想去掐一掐。

    雲初末果然伸出手去,在她臉上輕輕捏了捏,語氣柔和而無奈:“你啊,就知道口是心非。”他的手指微涼,力道也很輕柔,雲皎沒有一絲不適,相反還感覺很舒服。她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眼裏露出彎彎的笑意,盡是討好和得逞之後的狡黠。

    雲初末把食物放在她手上,隻留了一壺酒,便找了一塊石頭坐了下來,默默地仰頭飲著。

    從前在明月居的時候,向來要求生活質量的雲初末隻會喝女兒紅,而且為了保持自己風雅的形象,從來都是把酒斟在玉杯中,淺淺啜飲著,像現在這般英氣豪爽,還真是第一次見到,而且從他的神情中,雲皎似乎看出了某些不明的孤傲和蒼茫。

    她挨著他坐了下來,扭頭看他:“你不是餓了嗎?”

    雲初末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陰陽怪氣道:“我可是有風骨的人,不像某人。”

    “雲初末!”雲皎怒火攻心,不樂意道,“你以後可不可以不要打擊我!”“不可以。”對方不假思索,認真地解釋,“有風骨的人,一向隻喜歡打擊那些偶爾沒出息的人。”雲皎都快氣哭了,銀牙咬得咯咯響,大哼了一聲,氣呼呼地轉過身不理他。

    也許是坐在逆風口,雲初末沒有因為花粉打噴嚏,他將酒壺隨手扔在一邊,悄悄斜了斜獨自生悶氣。還不忘吧唧吧唧啃雞腿的雲皎,用後背蹭了蹭她:“雲皎。”

    雲皎雙手捧著荷葉,縮成小小的一團,板著臉不理他。雲初末唇角噙著笑,往後一仰,更大力氣地撞了她一下:“小皎?”

    雲皎被他撞得一個趔趄,差點趴在地上,沒好氣地吼出聲:“幹嗎?”

    雲初末的臉上含著笑意,在午夜的靜謐裏顯得瀲灩而溫柔,他挑了挑眉:“真的生氣了?”

    以前也是這樣,每次雲初末惹她生氣被冷落的時候,他都會忍不住跑過來招惹她,然後兩個人打著鬧著就和好了。雲皎不滿地輕哼了一聲,擺出一副很不高興的樣子,等他過來哄自己。緊接著,就聽到雲初末歡快的聲音:“我最喜歡惹人生氣了,來,哭一個給我看看。”

    雲皎感到,一股憤怒的烈火直衝腦門,某人簡直惡劣無恥,她氣得想跺腳,一把扯過雲初末的衣袖,惡狠狠地在上麵擦了擦嘴和手,立即在他幹淨素白的袖子上留下了一道道油印。

    “啊,死雲皎!”雲初末趕緊跳了起來,一邊甩著衣袖,一邊頭也不抬道,“你是決心和我的衣服過不去了,是吧?”

    雲皎連滾帶爬地站起來跑遠了,還不忘回頭吐了吐舌頭:“活該!”

    雲初末將袖子一捋,從後麵堅持不懈地追殺:“又毀了一身衣服,我今天一定要打死你!”

    “雲初末雲初末……”雲皎見他殺氣騰騰地接近,瞪大了眼睛顯得很無辜,連聲求饒道,“你那麽英明神武風華絕代溫柔可愛,胸懷還很寬廣,是不會做這樣不風雅的事的,對不對,對不對?”

    雲初末完全不為所動,鬆了鬆手指,拳頭握得咯咯響:“怎麽,現在才來求饒,晚了!”

    事實證明,跑得快除了可以逃命之外,其實還會帶來一個很大的壞處。雲皎可憐兮兮地擠在人群中間,焦急尋找著雲初末的身影,心裏暗暗叫苦。

    正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倘若早有此覺悟的話,她就不惹雲初末生氣了,現在倒好,和他走散,想回明月居都困難了。如果雲初末真如先前說的那般,把她丟在長空之境裏不管不問,她從此以後就隻能待在這裏了,想到這裏,雲皎簡直大驚失色,屁顛屁顛地跑去找雲初末,準備跟他認錯。

    然而在走到村中的時候,她頓住了腳步,遠遠地看見銀時月和薑雪羽走了過來,十指相扣走在人群中,一幅情意繾綣的美好畫麵。雲皎連忙閃到一邊,躲在路邊的柳樹後,偷偷注視著。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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