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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五章《屍案調查科.第二季.1.罪惡根源》(8)(3/5)

作者:蜘蛛字數:80358更新時間:2023-09-29 00:21:22

    “不是,而是沒有采集的必要。”

    “這怎麽說?”

    “瑤瑤不是我和我老婆親生的,是我們抱養的,我們根本沒有血緣關係。”

    “那她的親生父母你能不能聯係到?”

    “聯係不到。”蔡國權歎了一口氣,“二三十年前,我剛結婚,和愛人居住在單位分的筒子樓裏,住在我們隔壁的是一對年輕情侶,大名我不清楚,隻知道男的叫小王,女的叫小夏。”

    “小王和小夏是紡織廠的工人,兩人未婚先孕生下了一名女嬰,那時經濟蕭條,不管什麽廠的效益都不是很好,孩子的出生更是給兩人增加了不少負擔。

    “自打孩子出生以後,小王和小夏幾乎是兩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結果沒幾個月,小王竟然扔下小夏和孩子一走了之,小夏一時間經不起這個打擊,準備帶著孩子跳樓自殺,巧就巧在,那天我剛好在家,否則兩條人命絕對就沒了。

    “救下了小夏母子,我和愛人開導了她整整一晚上,她總算是放棄了輕生的念頭,我本來以為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可沒想到的是,第二天小夏拋下女嬰,再也沒有回來。

    “那時我愛人已經有了身孕,本想著把孩子送到福利院,可我愛人抱起孩子後,就再也沒有放下,那個女嬰就是我的大女兒,蔡瑤瑤。”

    “你女兒知不知道她不是你們親生的?”

    “知道!”蔡國權重重地點了點頭。

    “她是怎麽知道的?”

    “瑤瑤她自己發現的。”

    “自己發現的?”

    “對,瑤瑤上的是醫科大,畢業後被分配到醫院檢驗中心工作,因為醫院有照顧員工的政策,所以我們家人每年都可以免費抽血化驗一次,也就是在抽血化驗時,瑤瑤發現了問題。”蔡國權接過明哥遞去的煙卷,深吸一口,“我和我愛人還有兒子明明,都是O型血,而瑤瑤卻是AB型,我也是後來才知道,雙親是O型血,子女也會是O型,根本不會生出AB型血的孩子。”

    “得知血型有問題後,瑤瑤就回家質問我和我愛人,雖然我們心知肚明,但是為了孩子,我們隻能矢口否認,可沒想到的是,瑤瑤這丫頭非要把這件事弄個水落石出,她竟然背著我們去省城的鑒定中心,做了親子鑒定。”

    “什麽?親子鑒定?在哪個檢驗中心做的?”老賢異常興奮地插了話。

    蔡國權從身後拿出了隨身攜帶的皮包,從中掏出了一份報告:“鑒定的結果我帶來了,這上麵應該有。”

    老賢雙手接過,掃了一眼,喃喃自語道:“灣南醫科大學鑒定中心……也算是全省最具權威的鑒定機構了。”仔細翻閱之後,老賢沒有再說話,而是拿著報告退出了詢問室。

    明哥繼續問話:“蔡瑤瑤在臨走之前的衣著,你能不能形容一下?”

    “上身是波司登牌黑色羽絨服,下身是藍色的牛仔褲,鞋子是紅色的棉鞋。”蔡國權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

    “你這麽確定?”

    “她失蹤時還有一天就過年了,當天我們全家用手機拍了一張全家福。”蔡國權說著,把照片從手機中調了出來。

    蔡瑤瑤的衣著與在案發現場提取的衣服碎片完全吻合,事實證明,這絕對不是巧合。

    我把照片備份後,將手機重新遞還給了蔡國權。

    雖然還沒有確切的比對結果,但就目前來看,死者應該就是蔡國權的女兒蔡瑤瑤。

    根據蔡國權的描述,其女兒是大學畢業生,有穩定的工作,這就排除了參加傳銷組織的可能性。所以接下來的重點,就要圍繞死者的社會關係展開。

    “蔡瑤瑤有沒有男朋友?”很顯然,明哥也想到了這一點,從問話不難看出,他準備先從死者的生活圈入手。

    “瑤瑤乖得很,從小到大都很聽話,在我印象中,她沒有談過戀愛,其實……”蔡國權停頓了一會兒,“其實……我和我愛人還給瑤瑤介紹過對象的,對方是大學教師,比瑤瑤大兩歲,家境也好,人長得也帥,而且他們倆之前已經見過麵了,對方對瑤瑤印象也不錯,可……”蔡國權沒有繼續說下去。

    “對方的基本情況你知不知道?”

    “知道,他叫徐雨,我們市理工大學的老師,1985年8月出生,到學校一打聽就能打聽出來,聽說小徐都已經結婚生子了。”

    明哥仔細記錄以後,接著問道:“蔡瑤瑤平時有沒有得罪過什麽人?”

    蔡國權拍著胸脯,回答得很是肯定:“這個絕對沒有,我們家瑤瑤老實得很。”

    “那平時跟她關係好的人有沒有?”

    “這個……”蔡國權眯起眼睛,仔細回憶,許久之後,他有些歉意地回道,“我知道瑤瑤平時喜歡跟幾個要好的女同學在一起玩兒,但是具體是誰,我還真不清楚。”

    “蔡瑤瑤在失蹤當天有沒有什麽奇怪的舉動?”

    “和平常一樣,沒看出什麽異常,我記得當天晚上我們一家人吃完飯,都坐在客廳看電視,後來瑤瑤接了個電話說有事兒,就走了,然後就再沒有回來。”

    “幾點鍾的事情?”明哥提起了十二分精神。

    “晚上8點左右。”

    “蔡瑤瑤出門有沒有帶什麽東西?比如現金、銀行卡之類的?”

    “沒有,她連包都沒有帶,臨走時就拿了一部手機,說一會兒就回來,我們也就沒太在意。”

    “你當年的住址在哪裏?”

    “藍灣小區,瑤瑤失蹤時,我們搬進去還沒有一年。”

    “你女兒失蹤多久後,你報的案?”

    “當晚就報案了。”

    “派出所有沒有出警?”

    “出了,警察給我做了問話筆錄,還調了小區的監控錄像。”

    “有錄像?”胖磊兩眼射出光芒。

    “有,錄像我也看了,我女兒是從小區北門打了一輛出租車走的,因為是在晚上,視頻太模糊,警察看不清出租車的車牌號,所以也沒有辦法查下去。”

    “監控視頻在誰手裏?”胖磊又問道。

    “當時出警的民警姓鄭。”蔡國權從包裏掏出一個巴掌大的筆記本翻開,“他的警號是019227。”

    明哥剛一停筆,老賢再次走進辦公室,他附耳對明哥小聲說道:“我剛才聯係了省城檢驗中心的人,我讓他們給我傳真了一份DNA圖譜,結果和死者的完全吻合,我們發現的白骨,就是蔡瑤瑤。”

    老賢的聲音很小,我站在他身邊才能勉強聽見,但令我們萬萬沒想到的是,蔡國權突然從椅子上起身,一把抓住了明哥,顫抖著聲音說:“你們說什麽白骨?我們家瑤瑤怎麽了?”他的臉上已經露出了絕望。

    “對不起,你的女兒已經遇害了!”明哥有些歉意。

    “不可能,不可能,瑤瑤這麽乖的孩子,怎麽會遇害?警官,是不是你們搞錯了?”我能感覺到他的精神狀態即將崩潰。

    “我已經聯係上了省城的鑒定中心,DNA圖譜比對上了,死者是你女兒,沒錯。”

    老賢出口的一句話,讓蔡國權直挺挺地昏死了過去。

    六

    經過一番搶救和疏導,蔡國權雖然依舊無法麵對,但他還是忍痛接受了這個結果。明哥根據他的筆錄,調整偵查方向,由胖磊聯係派出所民警調取當年死者離家時的監控錄像,刑警隊的偵查員負責對死者的相親對象以及社會關係展開調查。

    好在當年出警的民警有著極強的責任心,胖磊需要的視頻幾乎全部被拷貝了回來。

    “監控設備太老舊。”胖磊看著滿屏的雪花點,皺起了眉頭。

    我聞言把頭湊了過去:“太模糊了,要不是知道死者的衣著特征,根本分辨不出來哪兒跟哪兒。”

    “對啊!”胖磊的表情相當嚴肅。

    “磊哥,能不能處理清楚一點兒?”

    “估計夠嗆,我隻能試試看。”

    “刑警隊那邊調查結束還早著呢,你有的是時間,不著急。”

    “不是著急不著急的事兒,關鍵是處理視頻有沒有實際意義,我們目前能掌握的隻有死者出門乘車的這一小段,前後也就一分多鍾,一看不清楚死者的長相,二分辨不出出租車的車牌,就算是能處理清楚,也沒啥用啊!”

    “好像……也對……”我忽然像泄了氣的皮球,竟無言以對了。

    “看來視頻這一塊兒的線索,隻能中斷了。”胖磊點了一支煙卷,有些惆悵。

    最大的煎熬莫過於等待,我坐在胖磊的電腦旁,百無聊賴地來回觀看著那一段模糊不清的視頻。

    有句話說得好,叫“書讀百遍其義自見”。反複觀看了幾十遍以後,我忽然發現了一個極易讓人忽略的細節。

    “磊哥,你醒醒!”我搖醒了胖磊。

    “啊?怎麽啦?”

    “視頻有些不符合常理。”

    “不符合常理?這怎麽說?”胖磊的小眼睛重新聚光到了監控畫麵上。

    “監控畫麵記錄,蔡瑤瑤從小區出門時,剛好有一輛出租車停在了小區的門口,接著蔡瑤瑤便拉門上了出租車。”

    “對啊,有什麽問題?”

    “當然有!”我按動了暫停鍵,指著監控畫麵說道:“這裏是小區大門,這裏是出租車停靠的位置,這裏是公交站牌。”

    胖磊恍然大悟:“出租車怎麽會開到人行道上載客?”

    “雖然監控視頻很模糊,但是從視頻中還是不難看出,其他的出租車都是在公交站牌等活兒,也隻有這輛出租車例外。而且還有一點,你看這裏!”我重新按動了播放鍵。

    “蔡瑤瑤從小區大門走出去時,曾撥打了一個電話,當她電話掛掉時,出租車正好出現在了監控畫麵裏。”

    胖磊按照我的提示,仔細觀察以後說道:“沒錯,照這麽說,這輛出租車極有可能是蔡瑤瑤自己喊來的。”

    “也就是說,當晚的出租車駕駛員極有可能和蔡瑤瑤熟識。”我繼續推理,“明哥之前已經分析出,死者是在一個低矮的空間中被鈍器多次擊打後殺害,從視頻上不難看出,蔡瑤瑤打開車門就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如果出租車駕駛員就是那名嫌疑人,那他完全有條件造成蔡瑤瑤頭骨多次擊打致死。”

    胖磊捏著下巴:“蔡瑤瑤出門時才8點08分,而且她居住的小區還是人流密集場所,結合時間段和地理位置,基本上可以排除臨時起意作案的可能,照這麽看,你的假設完全成立。”

    “如果真是這樣,隻要調查死者生活圈子中有沒有出租車駕駛員,一切就明朗了。”

    “沒錯,這條線很重要。”

    “我現在就通知葉茜!”

    七

    俗話說,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當年準備和蔡瑤瑤相親的徐雨,在其失蹤時正好在湖北老家過年。徐雨被排除,剩下的就隻有蔡瑤瑤的生活圈,根據葉茜的反饋,死者平時根本沒有跟出租車司機有過任何交集,和她熟識的人也沒人可以提供有價值的線索。案件偵查又一次鑽入了死胡同。

    就在我們已經看不到希望時,明哥卻總喜歡絕處逢生,網監成了他最後的必勝法寶。

    可能是受幾個月前那一起案件的影響,明哥想到了網絡社交工具,按照時間推斷,蔡瑤瑤失蹤時,剛好是2012年,那時最火的社交工具就隻有QQ,而QQ空間則扮演著微信朋友圈的角色。

    明哥的意思很簡單,他就是想從記載死者所有喜怒哀樂的“說說”中下手找尋線索。

    有句話說得好,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在觀察完死者的2000多條“說說”後,一個網名為“流浪狗”的賬號進入了我們的視線。鎖定他的原因很簡單,根據調查我們發現,“流浪狗”的QQ和死者的QQ注冊時間正好是同一天,而且兩人的號碼都是以數字“520”結尾,這是其一。

    其二,從死者發布的第一條“說說”開始,這名“流浪狗”就以各種方式在狂刷存在感,或是留言,或是點讚。雖然從頭到尾都沒有什麽曖昧的話語,但他對死者的關注可見一斑。

    按照正常人推斷,這完全是一對情侶的節奏,但令我們疑惑就疑惑在這裏。因為刑警隊也反映,死者壓根兒就沒談過對象,在她的朋友圈中,也從來就沒有誰聽說她和哪個人好過,而且死者一直很介意和男生交往,所謂的男閨密更是不可能存在的物種。

    黑格爾曾說過:“凡是合乎理性的東西都是現實的,凡是現實的東西都是合乎理性的。”用五個字概括就是:“存在即合理。”

    根據網監的調查結果,“流浪狗”的真實姓名叫謝強,雲汐市郊區謝圩村人。

    按照其登記的人口信息,我們很快找到了他的戶籍地址“謝圩村81戶”,一座破舊的四合院。

    在村主任的帶領下,我們推開了院子的大門。

    “汪汪汪。”陌生人的氣味,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滾開!”村主任朝撲來的黃狗叫罵了一聲。

    院子中到處都是鬆軟的泥土,清晰成趟的犬足跡引起了我的注意。

    “明哥,犬足跡可以和現場水泥台上的做出同一認定!”仔細測量之後,我給出了確定的結論。

    “雖然髒兮兮的,但這隻黃狗肯定是金毛犬。”葉茜也很適時地補充了一句。

    待我收拾完工具,村主任再次開了口:“各位警官,老謝身體不太好,咱們進屋說。”

    “行,麻煩村主任帶路。”明哥客氣地回了一句。

    沿著院子中的紅磚路走到盡頭,是並排的三間大瓦房,村主任站在門口喊道:“老謝,在哪屋呢?”

    “是村主任來了啊!”回答的聲音顯得分外蒼老。

    “警官,人在偏房!”村主任循聲走了過去。

    “這幾位是……”老謝倚著床頭,張口問道。

    “公安局的,來找你問點兒事兒。”

    很多人對“公安局”三個字有著本能的抗拒,老謝也不例外,他有些擔心地接著問道:“你們找我到底要問什麽事兒?”

    “你兒子謝強現在在哪裏?”明哥直奔主題。

    “什麽?強子出事兒了?他犯了什麽事兒?”老謝一連拋出三個問題。

    “你先回答我,謝強在哪裏?”

    “警官,不管你們信不信,我也不知道我兒子現在在哪裏。”

    “你也不知道?”

    老謝點點頭:“我最後一次見我兒子還是在三年前,那天他給了我幾千塊錢又牽回來一條黃狗,吃完中午飯,他就走了。”

    “你兒子有沒有說去哪裏了?”

    “沒有,那天中午他喝了一瓶白酒,光說醉話。”

    “說的什麽醉話?”

    “我隻記得一句,就說什麽就當我們沒有生他這個兒子。”

    “你兒子平時做什麽工作?”

    “給老板開出租車。”

    “你見過你兒子開的出租車嗎?”

    “見過,他開回來過幾次。”

    “車牌號碼你知不知道?”

    “他是二百五。”老謝脫口而出了這麽一句話。

    “T4250?”明哥閃電般地把文字翻譯成了數字。

    “對對對,強子經常念叨,說車老板怎麽弄了一個半吊子的號牌。”

    “謝強失蹤這麽久,你們有沒有報案?”明哥接著問道。

    “我身體不好,老婆子整天忙裏忙外,而且孩子也大了,沒覺得會出什麽大事兒,就沒有想過要報案。”

    得知了兩個關鍵點,再問下去也是徒勞,老賢按照明哥的指示,提取了謝強父母的血樣之後,便結束了此次行程。

    刑警隊在當天下午,便找到了那輛牌照為“灣DT4250”的出租車,雖然車內飾被重新更換過,但副駕駛車頂上的凹陷狀痕跡依舊原封不動地保留在那裏。從這一點足以證明,這輛出租車極有可能就是嫌疑人的殺人現場。

    就在我們摩拳擦掌準備全力抓捕嫌疑人謝強時,一個我們怎麽都沒有想到的結果卻發生了。

    老謝夫妻倆的血樣在DNA數據庫中竟然有了一條信息反饋,雙擊網頁,一張巨人觀男屍的圖片緩緩被打開,案件信息一欄這樣寫道:“落水者,男,25歲左右,身份不詳,體表無外傷,根據碼頭監控視頻記錄,死者為自行從碼頭跳下,排除他殺可能。”

    八

    明天你是否會想起,昨天你寫的日記,明天你是否還惦記,曾經最愛哭的你?

    老師們都已想不起,猜不出問題的你,我也是偶然翻相片,才想起同桌的你。

    誰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誰看了你的日記,

    誰把你的長發盤起,

    誰給你做的嫁衣?

    你從前總是很小心,問我借半塊橡皮,你也曾無意中說起,喜歡和我在一起。

    那時候天總是很藍,日子總過得太慢,你總說畢業遙遙無期,轉眼就各奔東西。

    誰遇到多愁善感的你,

    誰安慰愛哭的你,

    誰看了我給你寫的信,

    誰把它丟在風裏?

    ……

    有多少80後,曾被一首《同桌的你》勾起了在校園時青澀而甜蜜的回憶,不能否認,“同桌”對很多人來說可能還是最關心和思念的人。學生時的愛情,也許就萌生於“她”的那半塊橡皮。

    1999年9月1日,對謝強來說是一切美好的開始,因為搭上了父親送給村主任的兩條阿詩瑪香煙的“東風”,他走進了夢寐以求的城區中學。和農村學校的紅磚青瓦相比,這裏的高樓花草著實讓剛進入校園的謝強好好地興奮了一把。

    “果然跟電視劇裏放的一樣。”謝強沒有著急走進班級,而是在校園中饒有興趣地欣賞起來。

    畫麵定格於此,也許很多人會認為謝強就是一個沒見過世麵的窮小子。實際上恰恰相反,謝強雖然出生在農村,但他卻從來不缺錢。究其緣由,咱們還需要從頭說起。

    “傳宗接代”是農村人根深蒂固的傳統思想,很多村民倔強地認為,一旦生了女娃,就等於斷了祖宗的香火,這輩子不會再受到祖先的庇護,所以很多人情願讓老婆冒著引產的風險,也一定要生個“帶把兒的”。“重男輕女”幾乎貫穿了中國曆史的整個篇章。

    按照順序,謝強應該算是他父母的第四個孩子。

    “你老婆的子宮壁太薄了,不能再引產了。”醫生的忠告在老謝耳朵裏,連個屁都不是,他沒有文化,不知道什麽叫“子宮壁”,他隻知道,他謝家幾代單傳,到他這一代絕對不能平了祖宗的墳。

    “你這個沒用的婆娘,要是你再生不出男娃,別怪我休了你!”剛從黑診所出來,老謝指著拖拉機上的女人訓斥道。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在農村,所有的經濟來源都要依靠勞動力,女人根本沒有地位,所以她不敢反駁,隻能忍著劇痛,坐在顛簸的車鬥中默默流淚。

    老謝不喜歡戴套,女人在兩個月後再次懷孕,醫生“一年內不能懷孕”的叮囑,全被老謝一泡尿衝進了糞池裏。

    “觀音菩薩保佑,這次一定要是個男娃!”雖然老謝手頭很拮據,但他還是花重金從娘娘廟請來了一尊泥菩薩,並把它供在了堂屋的天眼之上。(“天眼”是雲汐市農村的俗稱,是指一屋之中風水最好的地方,一般農村建房,都會事先讓半仙找準“天眼”擺放祖先靈位。)這一次的禱告終於靈驗了,女人在懷胎十月之後產下了一名男娃,由於女人的子宮已經撐到了極限,所以在分娩的過程中大出血,伴著嬰兒的第一聲啼哭,女人緊接著又做了一次子宮次全切的手術。

    站在縣醫院的產房門口,老謝抱著自己的兒子激動地哭出聲來:“我老謝終於有後啦……”

    “喊什麽喊,你老婆還在搶救,你趕緊在這上麵簽字!”醫生很不耐煩地把一份手術風險通知書遞到了他的手上。

    “我不會寫字,按手印咋樣?”老謝絲毫看不出有任何緊張。

    “我現在沒時間跟你開玩笑,你老婆隨時有生命危險。”

    “哦!”老謝不以為然,在醫生手指的方向簽下了他這輩子僅會的幾個漢字:謝春剛。

    女人的命很硬,在鬼門關溜達了一圈,總算還了陽。

    “醫生,你們切了個啥,收這麽貴的手術費!”老謝拿著一小遝鈔票,站在收費窗口前抱怨。

    “手術單上不寫著呢嗎,子宮次全切!”收費的醫生略帶鄙視地打量了一眼農村人打扮的老謝。

    “切了這個對我老婆有啥影響?”老謝從窗口外把錢遞了進去,他試圖用這種方法來拉近一下自己和醫生的距離。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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