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杉想到她開設英文課以來,朝中內外質疑聲一直未歇,而學童中厭學抵觸的也大有人在,有心借此機會去疑解惑。
便就先未指責曾慎鐸破壞課堂紀律的行為,走去他身邊,和顏悅色道:“你這問題問得好,別有新意。既然你有此問,心裏必是有些想法,你先吧。”
“是因為他們用槍炮洞開我國門,又是要銀子又是要地給逼的麽?”
這話本是個疑問句,從曾慎鐸口中出來,卻是十二分的肯定句語氣。
趙杉沒從他嘴裏聽到什麽“清妖滿韃”的字眼,覺得已屬不易,又聽他能出“洞開我國門”這樣的字眼,便覺十分欣慰。
趙杉點點頭讓他坐下,:“你的有幾分道理。”拿起墨水筆在“Chinese”下麵寫了個“China”出來,有機靈的學童馬上猜道:“中國。”
“這個詞的確是中國的意思。但之前一直是西方人專門稱呼它的。”
趙杉指了指桌上的白瓷筆筒,接著,“我們學習洋文,並不代表我們弱勢,或者是他們的語言優於我們的。就像這個China,若是把它按瓷器來翻譯,在他們眼中,一定是存著很美好的寓意的。但西方人在接受傳播外來事物方麵確實是優於我國國人。譬如火藥,原本是我們的祖先在一千年前就發明聊,但直到前明末年才開始廣泛用於火器製造。而西方人將我們的製造方法加以改進,造出了火力更加威猛的洋槍洋炮,來炸開了我國的國門…”
“我明白了,是要學習他們的再去對付他們。”
曾慎鐸站了起來,打斷了她的話。
趙杉楞了一下,竟從他的眼中看到了幾分殺氣,心中陡然生出些許寒意,問:“那你,要如何對付?”
“這…”曾慎鐸遲疑一下,道:“當然是用槍炮打得他們跪地求饒,把搶我們的土地跟銀子都還回來,還要讓他們加倍賠償我們的損失…”
他嘴巴大張,語氣激昂,然凹陷的眼眶裏似有兩束血色的火光突突跳著。
趙杉看著他那雙有些叫人害怕的眼睛,在心裏自語道:“果然是一個可造之材,但是稍不注意,就容易劍走偏鋒啊。”
於是,在他到快要忘形時,拿鐵戒尺在講桌上猛的敲了兩下。
曾慎鐸驚愕的住了口,怔怔地看著趙杉。
趙杉依舊是不改麵色,輕輕揮揮右手,示意他坐下。而後把和柔的目光在所有學童臉上略過一遍,:“似這位曾同學在學一個單詞時,竟能想到衛國禦辱,這很好。但這裏到底是習文知禮的學館,而不是舞槍弄棒的武館,舉止言行都莫要忘了最起碼的紀律。”
她這番“先揚後抑”的話,使曾慎鐸麵上有了羞慚之色,他兩手支在桌上,身子漸漸矮了下去。
趙杉複把紙張整整齊齊地展開,用筆在“Chinese”畫了個圈,又:“我們學習洋文是為了便於西洋諸國來往交流,也是為了有一要讓那些稱我們為‘Chinese’的西洋人知道,我們有的不光是瓷器,還有我們的文字,我們的思想,我們對先祖優秀文明的繼承跟發揚。也隻有到那一,才不需要像他們一樣,隻會用槍炮武力來迫使他國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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