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濯不問他為何要堆雪人,隻知道江照雪的話便是對的,重新將湯婆子踹進他懷裏,便轉身頂著大雪去了庭院中。
“陛下,下雪了,您怎麽在院子裏?”無杳正好端著熱茶走出小廚房,見狀不解喚道。
蕭濯沒理會,抽出腰間長刀開始鏟雪。
剛堆了一個圓滾滾的身子,他像是記起什麽,忽然愣在原地。
他的記憶瞬息間回溯到前世的那個雪夜裏。
他因求娶江照雪昏倒在冰冷的雪堆中,醒來後已是在丞相府的客房中。
許是因為高熱未退,他說了許多沒臉沒皮的話,但江照雪似乎並未聽,兀自坐在不遠處的坐榻上半垂著眼看書,麵色始終淡淡的。
一直待他沒了聲,江照雪方才抬起頭,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去院子裏堆個雪人。”
他什麽都沒問,如同被燒壞了腦子,點了點頭,外衣都顧不得披上,走出屋子,一口氣堆了四個雪人。
不顧身子的後果便是,還差最後一個雪人的鼻子未黏上,他又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江照雪坐在了他榻邊,見他醒了,便問:“你不好奇我為何讓你堆雪人?”
蕭濯記得自己搖了搖頭,目光灼灼望著他,仿佛心中對那人的愛意足以讓他不顧一切,“我心悅你,隻要你讓我去做的事,不問緣由,我都會去做。”
“我讓你弑君奪嫡,你也做?”江照雪問。
蕭濯不假思索應下聲,隻覺著為了江照雪什麽都可以做。
“為何堆了四個雪人?”江照雪不再看他,眸光望向窗外四個手拉手圍成圈的雪人。
“因為有四個人。”蕭濯得意挑眉,“我,你,你的父親,你的阿姐。”
“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
江照雪斜睨他一眼,忽而道:“還少了一個。”
“嗯?”
“還有我的阿娘。”江照雪唇角微勾,“你若不把她堆上,她可不會承認你的名分。”
這句話鑽入耳中,蕭濯猛然覺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欣喜,靈魂都在為那人的垂憐而顫抖,隨即又恍然意識到,若他遲疑片刻,多問一句為何要堆雪人,他與江照雪,便不會再有可能。
從一開始他便知曉,江照雪想要的就是這樣,沒有質疑,沒有背叛,幹淨唯一到極致的感情。
但最終蕭濯沒有機會去補第五個雪人,因為他若再出去一趟,便真的要燒成傻子了。
等他高熱褪去,雪也停了。
最後他隻得可憐兮兮說,等下一場雪時再補上。
可後來奪嫡凶險,誰也不曾再在意是否明日會下雪,待奪得大位,他又早早迷失於對方的愛中,總覺著,江照雪永遠不會離開他。
卻忘了,本來偏執的人就不止是江照雪。
江照雪想要一個不會違背自己的愛人,他又何嚐不是一條需要主人調教的狗。
一旦失去歸屬,他便再無活著的意義。
蕭濯回過神,在這般相似的大雪裏,默默握緊了手裏的刀柄。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