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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十五章 除非問取籠外鶯雀(1/5)

作者:烽火戲諸侯字數:30310更新時間:2022-06-06 13:50:42

    (抱歉抱歉,上傳晚了)

    潑墨峰作為合歡山地界為數不多的高山,卻沒有被誰占據,曾經有過,試圖在此開辟道場,卻因為那尊虞府君悶了,便會朝潑墨峰這邊隨便丟擲法寶,祭出一杆雨幡,當投壺嬉戲,砸得這邊山石滾落,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一處無主之地,故而潑墨峰山中多大坑,處處龜裂如蛛網。

    道門高真,大多駐顏有術,已有五百載道齡的程虔,身穿一件品秩極高的天仙洞衣,腰懸一枚形製古樸的鎏金鈴鐺,這位好似返老還童的道士呼吸綿長,每一次小周天循環運轉,便有日升月落、鬥轉星移的宏大氣象。不過程虔施展了障眼法,落在一般中五境修士眼中,也就是個青色道袍的少年道士。

    因為趙、虞兩位道侶府君,有三女一子,虞陣作為合歡山名義上的“潛邸儲君”,屏住呼吸,畢竟是麵對一位精通水火雷三法的陸地神仙,要論單打獨鬥,這位金闕派當代掌門是一把好手,曾經在大驪陪都戰場,與一位妖族金丹劍修捉對廝殺而不落下風,大放異彩,青杏國皇帝陛下邀請程虔擔任護國真人,三請三辭。

    那個身穿墨青蟒袍的符氣,更大興趣,還是在那個天曹郡女子劍仙身上。

    老龍城與青杏國金闕派素無交集,既無香火情,也沒什麽仇怨,相信一位道門神仙總不能因為他站在虞陣身邊,就隨便打殺了。

    來的路上,虞陣與他大致介紹過合歡山這邊的情況,之所以在潑墨峰這邊停步,就是要脫掉身上那件家族祠堂賜下的蟒服法袍。

    程虔微笑道:“勞煩虞公子與趙府君說一聲,今夜貧道就不去山中道賀了,免得打攪諸位貴客喝酒的雅興。”

    確實,就像一幫落草為寇的賊人,在那邊喝酒慶功,突然多出個專門負責緝捕賊匪的縣尉,何止是掃興?

    程虔繼續說道:“隻是那三方玉璽,其中嗣天子寶璽,今夜就交由貧道帶回京城,其餘兩方,倒是不用著急,兩位府君若是一時間難以割舍,就當陛下借與兩位合歡山府君暫作文房清供把玩之物,不過最遲在今年梅雨結束,務必歸還青杏國皇室。虞公子,貧道就在這邊等消息,半個時辰,如果合歡山沒有送來那方嗣天子寶璽,那貧道就親自登門取走所有寶璽了,省得趙浮陽多跑一趟京城。”

    虞陣滿臉苦笑,作為局外人的符氣也察覺到不對勁。

    青杏國柳氏顯然是下定決心,要與合歡山撕破臉皮了。

    合歡山分上下山,墜鳶山氤氳府,趙浮陽,烏藤山粉丸府,虞醇脂。此外建立有兩座山神祠,李梃就是烏藤山祠的山神。

    關於那三方印璽,合歡山這邊先前的開價,是墜鳶、烏藤兩山的山神,青杏國那位皇帝陛下,以一國之君親自封禪大嶽的規格,封正兩山,敕建神祠。這當然是兩尊府君在獅子大開口了,絕對不可能的事情,柳氏皇帝若是真敢如此“屈尊”,恐怕隻會淪為一洲帝王將相和山上仙師的笑柄,隻不過談生意嘛,總是免不了一場漫天要價坐地還錢的拉鋸戰,事實上,先前雙方已經秘密磋商,談到了由一位禮部侍郎封正兩山的地步,但是卡在了敕建山神祠的費用一事上,到底是柳氏內府出錢,還是青杏國給名分,費用得合歡山這邊自掏腰包。

    虞陣猶豫了一下,嗓音微澀道:“真人何必為難一個還沒走到家門口的晚輩。”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既然剛好在這潑墨峰撞見了虞公子,天理分明,合該有此一敘。”

    程虔淡然道:“捎句話而已,有何為難。怎麽,虞公子連這點麵子都不給貧道?是覺得攀附上了老龍城苻家燕譽堂一支,便眼高於頂了,如果貧道沒有記錯的話,苻家燕譽堂一脈,專養閑人,按照祖訓,既無科舉功名和沙場軍功,也不得擔任山上仙府與世俗王朝的供奉、客卿。”

    貌若少年的老真人,明擺著是連身份清貴的符氣一並敲打了。

    符氣倒是不惱,隻是愈發好奇,青杏國柳氏皇帝,近期到底找到了什麽靠山,能夠讓程虔連老龍城苻家都不放在眼裏?

    要知道家主苻畦,雖說已經卸任老龍城城主,如今已經是一位玉璞境修士,同時擁有兩件半仙兵,金闕派與老龍城苻家相比,比修士,比財力,比人脈,其實都沒法比,隻說老龍城苻氏與大驪藩王宋睦的關係,如今寶瓶洲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當然,燕譽堂苻氏這一支,隻是苻家六房之一,不能夠等同於老龍城苻家,而且確實如程虔所說,比較扶不起來,家族祠堂議事,少則二十幾個,多則四十餘人,燕譽堂苻氏成員,數百年來,曆代就隻有象征性的一把座椅,說句難聽的,就是苻氏用來養廢物的。

    可燕譽堂苻氏在家族內部不得勢,卻也絕對不是一個金闕派能夠隨便挑釁的,金闕派諸峰,沒有元嬰修士坐鎮山頭,已經三百多年。

    程虔擺擺手,“半個時辰,足夠虞公子與兩位府君商量出個對策了,記得此事成與不成,合歡山那邊都給貧道一句準話。”

    麻衣草鞋的虞陣歎了口氣,拱手抱拳告辭,“晚輩這就返山,給真人捎話。”

    帶著符氣一起禦風前往合歡山,虞陣滿臉陰霾,遠離潑墨峰數十裏後,虞陣以心聲笑道:“讓你看笑話了。”

    符氣笑道:“虞兄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要說被人看笑話,誰比得過我們燕譽堂的苻氏子弟?”

    虞陣調侃道:“有,怎麽沒有,正陽山那群劍仙們。”

    符氣一手扯住衣領,一手掐訣默念道訣,將身上那件蟒服法袍收為一團,低頭收入袖中,“這位老真人,好像還是個術家,修道法門可謂駁雜。”

    符氣所謂的術家,並非上古方術之道,而是數算之術,術家往往擅長術算,精通天文曆算,隻是在諸子百家當中一直地位不高,跟商家處境差不多,隻說“如果一加一當真必須等於二,那世間煉氣煉物煉丹算怎麽回事”,術家便被山上調侃不已。

    虞陣疑惑道:“何以見得?”

    符氣說道:“要不是看你們勢若水火,我都要猜測程虔與兩尊府君是不是師出一脈了。”

    虞陣沒好氣道:“你就別賣關子了。”

    符氣解釋道:“程虔身上那件法衣,有道法大化流轉運馳不息的景象,瑰麗奇絕,歎為觀止,絕非一般的法寶,說不定是一件金闕派祖師堂故意不對外張揚的鎮派之寶,比起老真人腰間所懸的流火金鈴,品秩隻高不低,甚至那枚傳說可以敕令鬼神的青精神符,都無法與之媲美,如果我沒有猜錯,這件法袍本身就是一部天書。”

    虞陣問道:“你小子能夠勘破一位陸地神仙的障眼法?”

    符氣笑道:“家傳小術。”

    那位真人程虔的法袍之上,隱約可見陰陽兩氣,坱然太虛,升降飛揚,未嚐止息,清濁兩氣感通聚結為山川河流、風雨雪霜。

    虞陣調侃道:“這跟術家又有什麽關係,符氣啊符氣,我真是服氣了,你們這些個飽讀詩書的文人,真是書券三紙未有驢字。”

    符氣一語道破天機,“程虔的法袍,範圍天地,幽讚神明,

    關鍵是七政右旋,顯而易見,是一件極有年月的重寶了,說不定要比金闕派的曆史還要久遠。”

    虞陣氣笑道:“你到底在說什麽?!”

    符氣一時無奈,“跟你這種粗鄙漢當朋友,心累。”

    隻得給這個粗通文墨的朋友,耐心解釋何謂七政,亦稱七曜,是天文星象術語,是指日月和金木水火土五星,而左旋與右旋的分歧,就牽扯到一場浩然山巔的吵架了,儒家和術家的七曜左旋、右旋之爭,一直爭論不休,儒家數位編訂天文曆法的文廟聖賢,與中土陰陽家陸氏,還有幾位術家祖師爺,打了不少筆仗,早期是七政右旋說占據絕對上風,幾乎成為了定論,左旋之說幾乎沒有什麽聲音,後來文廟出了一位高人,才徹底改變局勢,左旋從此成為定例和官學,故而符氣才會憑此斷定程虔身上那件天象右旋的道教法衣,極有年頭。一般練氣士,確實難以接觸到這種好似“高高掛起”的內幕,符氣也就是出身藏書豐富的燕譽堂一脈,有錢又有閑,才有機會了解這些看似與練氣士修行無關緊要的雜學。

    隻不過還有些內幕,符氣就沒有多說,比如程虔那件法袍,極有可能,可以打通幽明顯隱,通乎晝夜之道,簡單來說,就是能夠幫助程虔行走於陰冥道路。

    符氣提醒道:“虞兄,記得到了伯父伯母那邊,隻說我是一個出身雲霄王朝的山澤野修。”

    虞陣點頭笑道:“你也記得別被我妹妹盯上,是朋友,才好心提醒你。”

    潑墨峰那邊,張彩芹問道:“程世伯,趙浮陽當真會乖乖交出那方嗣天子寶璽?”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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