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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天公作美(2/5)

作者:烽火戲諸侯字數:32964更新時間:2022-08-07 01:12:11

    曹溶笑著解釋道:“貧道有個朋友,對張道友很是推崇,說如張道友這般的地仙前輩,在寶瓶洲,多多益善。他還說一家一姓之門風,門庭越廣,越能夠影響到更多別家外姓的風氣。此外,湘君下山曆練不多,跟山下朝廷打交道的次數不多,難免經驗不足,她以後在此開辟道場,就與天曹郡張氏是鄰居了,遠親不如近鄰,自古山上山下皆然,有勞張道友多與湘君提點一番,不妨跟她多說幾句難聽的話,免得湘君依仗道脈和境界,做起事來,不管不顧,八麵漏風。”

    張筇猶豫了一下,不再矯情,笑道:“那我就厚著臉皮收下這份重禮了,在此謝過曹天君。”

    隻是老金丹難免驚疑不定,既然是曹天君的朋友,為何會稱呼自己為“前輩”?

    想到先前張彩芹與洪揚波的那趟遊曆,以及落魄山的待客之道,張筇這位老金丹,聞弦知雅意,心中便立即有了個猜測。

    可事實上,曹溶不過是隨便找了個贈送丹藥的理由。

    為陽壽將至的張筇雪中送炭,給落魄山那位年輕隱官錦上添花。

    大概這也是曹溶在山巔人緣如此之好的原因所在。

    張筇說道:“晚輩思來想去,不吐不快,還是得與曹天君問個大煞風景的問題。”

    曹溶已經猜出對方心思,坦誠說道:“趙浮陽會被湘君帶去靈飛宮閉門思過,不出意外,他還會成為貧道的嫡傳弟子。”

    與此同時,曹溶隔絕出一方天地,再從袖中摸出一幅可以說是“贗品”的光陰長卷,是師尊陸沉的臨別贈禮,隻是叮囑曹溶,給張筇看看就可以了。

    在這幅畫卷中,既無背劍少年陳仁,也無手持綠竹杖登山的年輕道士,趙浮陽順利盤山成功,由蛇化為山蛟,道侶虞醇脂也跟著躋身元嬰境。

    張筇獨自看完那幅光陰走馬圖後,終於釋然,“晚輩再無任何問題了。”

    曹溶收起畫卷,撤掉神通,以心聲笑道:“這就好。”

    然後曹溶轉頭望向那個女子武夫,“呂默,在百花湖龍王廟那邊,有一樁山上機緣在等你,去不去,你都隨意,為期半年,過時不候。”

    最後曹溶視線偏移,望向那個黝黑瘦弱的少女,卻是以心聲笑道:“你叫倪清,對吧?你與貧道的師尊有緣,師尊有命,令我帶你上山修行,你是否願意?”

    少女怯生生問道:“敢問曹天君的師尊是誰,我跟他見過嗎?”

    曹溶笑道:“你們已經見過麵了,就是你心底覺得最不可能是他的那個人。”

    人間,既有真無敵餘鬥,華陽宮高孤,如此沉默寡言、哪怕不說話就可以拒人千裏之外的得道之人。

    又有禮聖,白玉京大掌教寇名,龍虎山天師趙天籟,這般氣態平和、如沐春風的人物。

    猶有白帝城鄭居中,繡虎崔瀺,好像人人都想要敬而遠之的存在。

    總之各有各的鮮明性格和山巔風采。

    但是也有自己師尊陸沉,以及老秀才,玄都觀孫懷中這樣的極好說話的人。

    少女接下來問題,讓曹溶有些意外,“曹天君,他身邊的那個少年是誰?就是那個背劍穿草鞋的人。”

    曹溶微笑道:“陳平安,落魄山的山主,也是劍氣長城的末代隱官。”

    少女張大嘴巴,滿臉不敢置信。

    是他?怎麽可能?!

    那個“少年”,分明就是個說話做事都不著調的騙子啊。

    可如果真是他的話,那他不就是周姐姐和劉伯伯他們反複念叨、每每說起對方名字都能多喝點酒的劍仙嗎?

    記得以前她聽得多了,還忍不住開玩笑,說“陳平安”這個名字,簡直就是最好的下酒菜。

    合歡山粉丸府內,平地起驚雷,導致諸多野修和淫祠神靈,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喘。

    隻因為在客人數量對少的那座偏廳內,靈飛宮的宮主湘君祖師,她撤掉障眼法,表露身份,親自出馬,開始清理門戶了。

    合歡山氤氳府趙浮陽和粉丸府虞醇脂,這一雙俱是精怪出身的野修道侶,束手就擒,沒有任何反抗。

    他們領著幾個子女,一起跪在那位道號“洞庭”的湘君祖師身前。

    在一眾魚龍混雜的招親宴客人眼中,這是再正常不過的明智選擇,一座合歡山,不過兩位金丹地仙而已,對上一位能夠將戰場遺址開辟為自身道場的玉璞境道家真君,根本不夠看,若是負隅頑抗,除了彈指間灰飛煙滅,還能是什麽下場?

    都不用誰出聲提醒,在合歡山地界都學那趙浮陽一大家子,跪在不同花廳內,

    在落針可聞的險峻時刻,不知哪位滿身膽氣的英雄好漢,竟然不合時宜地打了個酒嗝。

    隻可惜誰都不敢抬頭,隻能是聽音辨位,好像就是湘君祖師所在的那處偏廳?

    此刻湘君手上多出一部“賬本”,是虞醇脂雙手奉上,將本該同氣連枝的合歡山地界群雄,連同百花湖暑月府,以及這些年鞍前馬後、可謂盡心盡責的烏藤山山神李梃,某年某月某日做了哪些見不得光的事,極為詳盡,都給揭了老底。

    湘君麵容冷清,快速翻閱完畢,合上賬本,隨手丟到那頭狐魅腳邊,淡然道:“回頭你們主動將這本冊子交給那幾個朝廷,交由他們處置,該殺的殺,剩下罪不當死的,該抓的抓,該收的收。”

    年輕道士坐在原位,翹著二郎腿,呲牙咧嘴,拿著一根竹簽正在剔牙。

    方才就是這個膽大包天的家夥,打了個酒嗝。

    湘君事先以心聲與趙浮陽聊完。

    因為怕嚇到趙浮陽,她不敢說祖師陸掌教已經來過合歡山,湘君隻說她的師尊,此刻就在不遠處盯著這邊的動靜。

    趙浮陽暫時作為天君曹溶的不記名弟子,以戴罪之身在靈飛宮內修行。

    至於將來能否登堂入室,最終成為天君嫡傳,得看趙浮陽的“緣法”了。

    湘君說道:“那三方寶璽,盡快歸還青杏國朝廷。”

    趙浮陽這位桀驁不馴的散仙梟雄,雙手撐地,以頭磕地,沉聲道:“謹遵宮主法旨。”

    撇開“不記名”不談,按輩分算,湘君就算是趙浮陽的師姐了,可畢竟她還有個宮主身份。

    在這之前,兩位在粉丸府端茶送水的婢女,虞夷猶和虞容與,她們竟然真被那個胡說八道的年輕道士說中了,一語成讖。

    她們各自得到了一樁天大造化,果然是“時辰與八字契合,當有鴻運臨頭”。

    原來虞夷猶被湘君祖師欽點,即刻起就算是靈飛宮的譜牒修士了,至於拜誰為師,待定,回到靈飛宮,會舉辦一場祖師堂議事,再看。虞容與則被金仙庵刑紫“一眼相中”修道根骨,直接成為她的親傳弟子。如此一來,她們都獲得堪稱一步登天的仙家福緣了。能夠從身份卑賤若草的山澤野修,榮升為譜牒修士,而且還是分別成為一座宗門道宮的祖師堂,一位地仙的親傳。是她們做夢都不敢想的美事。

    兩位女修忍不住當場喜極而泣,隻是她們在驚喜之餘,對視一眼,皆有驚疑。

    年輕道士的那張嘴,莫非開過光麽?

    背靠椅背,拿著竹簽剔牙的寒酸道士,朝她們嬉皮笑臉,擠眉弄眼。

    來自楔子嶺清白府的府主白茅,對此那是羨慕不已,恨不得讓仙君祖師看看自己的根骨,是不是也勉強能算一塊修行的好材料,白府主要求不高,莫說是嫡傳,當個外門雜役弟子都無妨。

    這位鶴氅文士模樣的鬼物,卻渾然不覺,今夜造化最大的,沒有之一,正是自己才對。

    那本被陸道長近乎強買強賣的畫冊,自認為當了冤大頭的白府主,其實真說起來,也就花費兩顆雪花錢。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畫冊某兩頁,隨之多出兩篇金字道書,陸沉看似是在自吹自擂,說那“千餘字高妙無匹”,但可以說是毋庸置疑,天地間最為純正的“不死方”。

    上篇道書,直指金丹。等到白茅成為地仙,自會水到渠成,瞧見中篇內容,道法直指玉璞。

    畢竟是青冥天下候補之一白骨真人的修道根本所在,任你是一位飛升境修士,誰又敢小覷。

    所以說,陸掌教出門在外,能夠到處吃香喝辣,全靠一身“唯手熟爾”的精湛演技。

    此時肚子裏邊,除了好幾壺粉丸府秘釀的酒水,苦水最多的,恐怕還是暑月府的湖君張響道。

    好好一場強強聯手的結親聯姻,不料他們前腳剛走出家門沒幾天,後腳自家老巢被人砸了個稀巴爛不說,禍不單行,竟然還碰到了靈飛宮的湘君祖師?!

    倒是那個道號“龍腮”的青年,色膽不小,他在被爹娘拽著下跪之時,仍是不知道輕重利害,沒忘記快速打量幾眼湘君的姿容。

    湘君視線偏移,先是隨手一袖子將那醃臢青年打飛,當場昏死過去,後者如釘子鑲嵌在牆壁上。

    她再與那個墜鳶山神娘娘招招手,臉色和緩幾分,微笑道:“來此一敘,我與你有事相商。”

    那位山神娘娘戰戰兢兢,快速移步來此,她臉色慘白無色,不知洞庭真君這般高高在上的山上神仙,為何要獨獨拎出她。

    到了偏廳,她就要下跪磕頭,湘君抬了抬手,攔下對方的大禮,笑著用詢問的口氣說道:“寶瓶洲南方的雲霄洪氏朝廷那邊,如今某地還缺個山神,隻是神位不高,按照如今文廟製定的規矩,屬於剛剛入流,你願不願屈尊去那邊補缺任職?”

    這位淫祠山神娘娘,先是茫然,繼而一雙眼眸瑩瑩淚花,她與那位法外開恩的湘君祖師施了個萬福,顫聲道:“奴婢願意,願意至極。”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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